面对如潮难民，德国疲于奔命

文/王剑一

（荷兰在线特约专栏）接收难民哪家强？大德意志帮你忙。据德国《科隆城市指示者》援引联邦政府的消息，截至2014年底，德国土地上生活有629000名难民，比前一年增加了130000人；其中338000人的难民身份已获认可，另外291000人正在申请难民保护。此外，尚有113000人的难民身份虽然未获批准，但因为种种原因目前还不能逐出德国。左翼党的内政专家骄傲的宣称，目前难民数量还不到德国人口数的1%，而在17年前，曾经有超过百万的难民生活在这里，因此谈不上负担过重的问题。事实果真是这样吗？

2014年下半年，位于德国北威州布尔巴赫、埃森和巴特贝尔勒堡的难民营相继爆出丑闻：政府把难民营的建设和运营委托给私人服务公司，公司的保安人员却对难民申请者施暴和虐待。人家千辛万苦跑来寻求保护，结果又被欺负，上哪儿说理去？震惊之后，口诛笔伐如潮水般涌来。北威州的高层政要也纷纷出面道歉和表明整改的决心。

对于龟毛和要面子的德国人来说，出了这么一桩事，说明问题确实相当棘手。德国难民营建造项目的最大承揽商——欧洲家凯公司（European Homecare）承认，难民申请者的数量增长实在是太快了，压根就没有可能按照既定标准办事。北威州难民安置监管局则说：“我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难民至少有容身之所。”这不是赤裸裸的向现实投降吗？或许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

丑闻曝光后，北威州不再委托欧洲家凯公司安置难民申请者。事实上，在为难民安排住所方面，家凯公司拥有几十年的经验，政府在这方面的行动反而低效。为了给不断涌入的难民提供住处，地方政府真可谓是绞尽脑计。但当地居民却不配合政府工作，经常上街散步抗议。比如，德累斯顿政府曾计划购买一家四星级酒店并改建成难民营，以便为新来的难民申请者提供容身之所。酒店业主却突然撤回要约，原因是人们发起了大规模的请愿和抗议活动：这里接收的难民太多，我感觉不安全；四星级？拜托，有钱没处花吗？！云云。有意思的是，在请愿书上署名的5700人大部分并非来自德累斯顿，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负责难民申请者安置工作的专员马克•费德勒坦承，“在整个城市都能察觉到压力。”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汉堡。政府计划把某居住区里的一座废弃征兵所改造成220名难民申请者的新住所。居民们不干了，遂将政府告上法庭。法院判决也否定了这项改造计划。汉堡市长奥拉夫•绍尔茨相当不满，他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改建计划无论如何也要贯彻下去。汉堡的一些媒体和名人也以“耻辱”、“丑闻”等字眼来评价法院的判决。憋屈的汉堡政府目前已经提起了上诉。

奥格斯堡更是想出了一个绝招：把纳粹在二战期间建造的达豪集中营的一个大厅进行改造。70年前，2000名囚徒在这里被强制工作，现在，90名难民申请者将生活在这里。不出所料，这个计划立马遭受到质疑与批判，特别是来自犹太人士。不过市议会最终还是通过了决议。无独有偶，北威州的施维尔特同样计划把布亨瓦尔特集中营改建正难民营。

面对汹涌的难民潮，不单单是是保安人员的资质，难民营本身的质量、卫生设施以及社工人员等方面能否达得到保障也很成问题。在所有联邦州中，只有萨克森实行了难民营的技术监管标准：是不是安全、能不能获得适当教育、适不适合儿童居住等等。难民的安置费用由联邦州承担，各个联邦州再决定每个市县需要支付金额。以萨克森州为例，目前每位难民每年的安置开支是6000欧元，政府还计划提高到7600欧元。再加上社工报酬、医疗费用等杂七杂八的开支，许多市县已是苦不堪言：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德国联邦移民与难民署（BMFA）目前有近千名工作人员负责难民事务，其中有320人专司难民申请的审查工作，每个申请者的审查平均耗时7个月，一年之期也并不罕见。背井离乡的难民历经生死考验才抵达欧洲，在等待审查的时间内，他们的活动受到限制，不允许工作，要面对当地居民不安和怀疑的目光，极右翼分子的敌对活动更让他们惴惴不安。2014年末，纽伦堡近郊的三栋建筑被点燃，这里本将被用来安置难民申请者，所幸还没有人入住。嫌疑人还在建筑外墙喷涂了纳粹标致和针对难民的敌对标语。

科尔博基金会（Körber Stiftung）去年四月份至五月份在互联网上对1000名18岁以上普通德国民众关于对外政策的看法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60%的德国人觉得对外政策应当更加保守和审慎。回望1994年，那时两德统一尚不久，雄心勃勃的德国要以新姿态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当时有62%的德国人呼吁，我们要做一个有责任的大国！然而，十年之后，这个比例已经滑落到37%，换句话说，三分之二的德国人认为自己的国家已经不堪重负了：我们要管不争气的希腊、我们要管受欺负的乌克兰、我们要管战乱之中的阿富汗叙利亚，可是谁来管我们呐？！

由于实施开放的难民保护和移民政策，越来越多来自叙利亚、科索沃、俄罗斯、伊拉克以及北非的难民涌入欧洲，单单2014年上半年，就有将近24万人向欧盟申请难民保护。根据《都柏林条例》的安排，德国是欧洲接收难民最多的国家，在数量上甚至已经超过了美国，这么一比较，是不是还是挺心疼德国的？可是，德国真的撂得下身上的道德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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