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俄罗斯人权之梦

对于俄罗斯人权运动来说，2009年是饱含巨大失败的一年。年初，俄罗斯律师马克洛夫(Stanislav Merkelov)和记者巴布洛娃(Anastasija Baboerova)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枪杀在莫斯科市中心。七月间，人权活动人士娜塔利亚·艾斯特米洛娃(Natalja Estemirova)在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的街道上被劫入车中，当天遇害。而时隔不久，又有两名车臣人权活动家惨遭同样命运。

俄罗斯人权运动饱受压制的一个世纪以这些谋杀事件宣告结束。在俄罗斯创建最早的名为“纪念”的一家人权组织主席欧雷戈‧奥尔洛夫(Oleg Orlov)说，在本世纪开始之前，他们组织的成员就已对此做出预测。而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人们却对人权运动抱有积极的态度，对争取人权充满希望。

民主倒退
奥尔洛夫说：“自1994年起，形势就日趋恶化。那时的我们已在不断地考虑谁将取代叶利钦总统的问题。对即将发生什么，我们也有一个明确的看法：我们预计即将上台的人将改变民主改革的方向，“冻结”俄罗斯， 并对过去的一段时间做出严厉批判。而这一切，被我们不幸言中。”

“纪念”组织窄小的办公地点位于莫斯科中心一座古老楼房的二层。那里的工作气氛浓郁，人们忙碌不停。因为，在今天的俄罗斯，有关人权的事件不断发生，数不胜数。而奥尔洛夫和他的同事们拥有的偏僻的办公室则标志着当今俄罗斯人权运动的处境。

权力转移
自叶利钦总统在1999年年末辞职之后，俄罗斯人权运动的处境越来越糟。此前数月，那里曾发生车臣叛军入侵邻国塔吉斯坦事件和莫斯科发生严重爆炸、导致数百人死亡事件。而作为叶利钦的接班人的原苏联克格勃人员普京，也恰恰做出了一系列奥尔洛夫惧怕发生的事情。

“伴随第二次车臣战争而来的是大国沙文主义高潮和对我们进行反面宣传的高潮，使我们感觉自己遭到蔑视并被与世隔绝。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我们现在经历的这个时期，正如 九十年代末期一样艰难。”

奥尔洛夫亲身体验过这种艰难。然而，在“纪念”组织驻莫斯科的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旁的他却散发出一种引人注目的安详。如果你知道他在不久前曾在高加索共和国的伊尔库次克被绑架并受到死亡威胁，继而与几名记者一起在夜深人静时被抛弃在偏僻的农田里，你就明白为什么他所表现出的安详那样引人注目。况且，他目前正在受到起诉。但奥尔洛夫对此几乎闭口不谈。
 

诽谤罪
艾斯特米洛娃遇害之后，奥尔洛夫将这一事件的责任归咎于车臣总统卡德弗洛夫(Ramzan Kadvrov)，而卡德弗洛夫则立即就此状告奥尔洛夫并胜诉。奥尔洛夫提出了上诉，并希望这一案件最终会被提交到欧洲人权法庭。目前，他又因此案被牵进了涉嫌诽谤罪的刑事案件中。如果败诉，他甚至会被判处牢狱之刑。

在目前俄罗斯人权运动处于水深火热之时，每一根救命稻草都很受欢迎，如由欧洲议会颁发的萨沙洛夫奖对他们就是一个重要的鼓励。今年获奖的是俄罗斯人权运动的三个典范：奥尔洛夫、科瓦廖夫(Sergej Kovaljov)和阿莱克瑟耶娃(Ljoedmila Aleksejeva)。

奥尔洛夫认为，欧洲籍此作出了一个很好的表态，但也唤起他内心复杂的感觉，因为俄罗斯目前的发展方向与他的愿望背道而驰。九十年代初期，包括“纪念”组织在内的多方努力使俄罗斯奠定了走向民主社会的基础。而今天，俄罗斯却开始走回头路。对此，奥尔洛夫认为自己负有责任。

中弹
奥尔洛夫说，他同时也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在“纪念”办公室的墙上，挂有一排奥尔洛夫认为特别应该得到这一奖项却没能得到它的娜塔利亚·艾斯特米洛娃的画像。

“我还记得娜塔利亚和科瓦廖夫当时得到获奖提名的情况。最后，其他几位极为可敬的人士得了奖，但娜塔利亚却没有。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我们得到了奖励，而娜塔利亚却中弹身亡。因此，我无法摆脱由此而生的苦涩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