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神秘创意圣地乌特勒支，是如何为全球游戏产业寻找新出口的？

▲ 图/pxhere图库授权使用

荷兰在线中文网 文 | 张馨予

想象一下，你现在进入了一家果汁生产企业，卷入了一场叫“橙色行动”的任务。由于这家公司正处于内忧外困的亏损状态，CEO 聘请了包括你在内的四位新的供应链经理：采购经理、生产经理、供应链经理和销售经理，要求你们利用专业能力帮助公司“起死回生”。于是，你们四个组成了一个团队，你担任的是供应链经理。

你需要把握住面前的机会，根据各种数据报表分析的企业状况，基于自己的经验判断，在你负责的业务领域内做出一系列的决策。你还需要与供应商和客户谈合同和各种细节，并管理生产、控制仓库库存等。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和团队里的其他三个人进行有效的合作，必要的时候甚至要做出妥协。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做出好的业绩是不够的，只有提高了整个企业的投资回报，才能最终走出困境。

那么，你可能会问，如果我失败了，公司不就倒闭了，怎么办？

不要紧，失败了还可以重新来过。

因为，这只是个游戏啦。

▲ 橙色行动模块与角色，图/“橙色行动”的任务截图

这款游戏模拟了一个完整企业的所有供应链活动，包括采购、制造、物流、客户管理，同时延伸到了上下游企业的互动。每个部门都有成千上万个不同的运营参数等待决策，高度仿真、互动性强。

▲ 橙色行动游戏界面，图/游戏界面截图

它简化了现实中生产企业涉及的原材料、产品和客户的复杂性，用清晰的架构阐述出统一的供应链原理。因此，你在玩游戏的同时也学习了最基础的相关知识，并且，每多玩一轮游戏就会多开放一些相关参数，玩家也就需要继续学习相关的知识——这就是一种严肃游戏。

荷兰政府官员玩游戏学习治水

不难理解，所谓严肃游戏（serious game）或功能游戏（applied game），指的是以趣味和竞争性为形式，以带来教育价值为目的的游戏，通常用于防卫、教育、科学探索、医疗保健、应急管理、城市规划、工程、政治等行业。

举个例子，荷兰就出现了一款叫做Sustainable Delta Game的桌游，政府官员就通过该游戏讨论如何治水。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国际水利顾问人才的工程公司Deltares开发了这套桌游，让水利计划所涉及的各方专家与政策规划人士，一边打游戏，一边共同探索与研究各种治水的可能性，游戏开发者还模拟了荷兰知名水利工程“还地于河”的政策规划设计手法。玩家在玩治水游戏时候，能够还原在不同情况下可行的水利措施有哪些，以及这些措施可能带来的结果。

▲ 治水桌游讨论现场，图/Sustainable Delta Game官网

例如，当极端气候海平面上升时，加高堤防或减少一条疏洪道，会对于下游居民的伤亡、水灾的损失造成怎样的影响？基于对这些问题的思考，玩家共同讨论治水的知识和未来方向。水域功能的优先级、工程技术规模大小、气候变迁程度、人口成长和经济发展程度、洪范控制安全性策略、空间规划等方面都是讨论的主轴和依据。

当然，如果只是治个水，并不足以展现你的雄才伟略，你还可以去SimCity（模拟城市）担任市长，肩负起满足城市内所有市民的日常生活所需的重任。这款游戏的挑战性可不小，除了要妥善规划各种区域，你还要考虑市民、经济、生存和政治等多重因素哦。

▲ 模拟城市，图/SimCity游戏界面截图

▲ 模拟城市，图/SimCity游戏界面截图

除了企业和政府，严肃游戏也想为科学研究做些什么。由德国电信与国际研究机构和游戏设计师合作完成的海洋英雄探索（Sea Hero Quest），有助于医疗界对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老年痴呆症。

▲ 海洋英雄探索，图/Sea Hero Quest游戏界面截图

▲ 海洋英雄探索，图/Sea Hero Quest游戏界面截图

在里面，你会扮成一个小伙子的角色，需要把曾经担任海员的父亲所失去的记忆找回来。你在三维游戏世界里探索时的反应和运动模式会被匿名地存入一个科学数据库，这样，研究者可获得空间导向的规范数据，用这些数据精细化对老年痴呆的早期诊断。2016年起，全世界已有300多万游戏玩家为这项研究做出了贡献。

荷兰成全球严肃游戏产业行军人

在其他国家游戏产业更专注娱乐性的时候，荷兰就已经洞察到了严肃游戏的力量和效果。如今，荷兰半数的游戏开发工作室正在从事或参与严肃游戏的开发。

作为荷兰创意游戏开发圣地，乌特勒支举办了大量活动，推出一系列措施支持并鼓励人们从事游戏产业。欧洲大陆最大型的严肃游戏会议活动Games for Health Europe，还有Control Conference 和 Indigo 等会展，都是荷兰游戏业天才展示的舞台。

▲ 欧洲博览会现场，图/Gamescom官网

今年7月，荷兰游戏协会宣布，荷兰成为2019年欧洲游戏博览会Gamescom的官方合作伙伴国家，届时，荷兰将向世界展示其在游戏产业中的最新项目。该活动在去年就吸引了来自114个国家的37万多名访客。

荷兰游戏协会主席霍斯特·斯特雷克说：“对于荷兰来说，成为游戏产业的一员需要创造力和独立性——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寻找新方法来突破游戏的边界，为娱乐产品和严肃游戏提供有趣的解决方案。”

严肃游戏商业潜力巨大

荷兰费这么大劲发展严肃游戏，真的有商业前景吗？我们来看看数据。

研究机构Market and Markets在《严肃游戏市场报告》中指出，从2014年到2020年，严肃游戏市场将以16.38%的年复合增长率增长，并最终达到54.48亿美元的产值。腾讯研究院在2018年的相关报告中得出了近似数据，再度证明了严肃游戏的商业潜力巨大。

▲ 2002年定义确定后严肃游戏明显愈发多元化，数据来源/gamelook官网

时至今日，游戏的跨界应用已经成为一门产业，开始有专门的研发商为学校、科研等机构定制严肃游戏。由于其可以进入普通商业游戏难以涉及的医疗、能源、农业等垂直领域，被认为具有很强的开拓性。

不仅如此，随着产业化的发展，严肃游戏也开始影响商业游戏，甚至开始成为商业游戏的一部分。比如刚才提到的SimCity（模拟城市），曾成功预测2018年房价和无人机科技。

在未来，严肃游戏有望在技术提升的基础上实现功能升级，给我们提供个人化的学习、科学的突破，以及定制化的医疗建议。为了扩大受众，严肃游戏还会将更好的评估引擎和评价体系纳入其中。你可以告诉老师、上司和工厂厂主：如果你玩这个游戏的话，你的绩效会更好。

让你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严肃游戏能否取得商业上的成功，最本质的问题是它的内在价值是什么？

在很多例子中，我们能感受到，严肃游戏为我们压缩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边界：它允许我们接触更广泛的人群，如军人、科学家、慈善人士等。

南加州大学的5名学生参与制作的游戏Darfur is Dying，让玩家扮演一个无家可归的Darfur难民，目的是让玩家看到苏丹危机导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面临苦难。通过直观的游戏体验和互动，让玩家更能建立起与遥远时空下苦难的人们之间的共情，看到一个你从来没看到过的世界。

▲ Darfur is Dying，图/该游戏界面截图

许多严肃游戏往往扎根现实，题材紧抓社会痛点。去年，游戏中国式家长引起中国网友的现象级关注，某种意义上，它也是一种严肃游戏，为我们再现了中国式成长与教育观念，随后引起反思。今年8月，群展“严肃游戏”也在上海昊美术馆开幕，展方希望让人们打破对游戏的刻板印象，思考游戏带来的历史、社会意义。

▲ 中国式家长游戏场景，图/游戏界面截图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玩了那么多年游戏的你和我，终于能从学术层面为自己正名了。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追逐快乐是人的天性。作为一种有着最丰富情感的生物，人类发明了大量趣味性的活动，比如语言、音乐、舞蹈、绘画等娱乐自己，并演化成了后来的艺术，构成了现代社会的根基。

从这种角度看，人类生活其实与游戏紧密相关。早在古希腊时代的雅典，人们就通过体育、音乐、戏剧等游戏性质的竞赛，锻炼自己在演讲、辩论层面的能力。人类学家将之称为“深度游戏”，是因为深度游戏把“游戏”和“严肃”这两个之间的界线打破了，当时即通过这种“深度游戏”去培养年轻人将来在城邦政府里工作的能力，所以它是有一些社会属性的。

许多年后，严肃游戏领军人物斯科特·马丁教授把这套逻辑“移花接木”到了严肃游戏身上，并发现非常适用——除了娱乐属性外，严肃游戏还有更加生活化的目标和使命，它有乐趣在，也有实际的用途。

▲ 马丁教授在UP2019上演讲，图/Gamelook官网

总的来说，严肃游戏的出现，是对游戏的娱乐性和知识性的一种平衡：一方面打破了“玩物丧志”的传统话语所引起的对游戏的偏见，另一方面也是在平衡人们“爱玩”的天性和“求知求上进”的心理和需求。

通过打游戏就能学会一门技能的生活，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