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荷兰：足坛郁金香再度绽放

▲ 荷兰队队长范戴克在3:0战胜德国的比赛中庆祝进球，图源：UEFA欧足联官网

荷兰在线特约专栏 文 | 天安门前吃瓜少年

2016年的3月，约翰·克鲁伊夫刚刚去世后的第一场荷兰队比赛，我和现场的数万球迷在比赛第14分钟（14是克鲁伊夫的号码）集体起身，为这位改变了世界足球发展的荷兰传奇人物默哀致敬。然而那场比赛，在场的荷兰球迷不仅因此心怀悲伤，也因为荷兰队在面对法国队时所体现出的全方位落后而感到深深无望。

▲ 荷法两队在第14分钟停止比赛，和全场球迷悼念克鲁伊夫，图源：RMC Sport - BFMTV

之后的两年里，“无冕之王”接连被欧洲杯和世界杯拒之门外。

橙衣军团的强势回归是否只是昙花一现?

就在人们以为这个本就如弹丸的小国，将就此沦落为世界足球的二流甚至三流时，更为年轻的橙衣军团在不久前结束的欧洲国家联赛A1组中，以小组第一的身份，晋级最终4强。

而他们的对手，是前世界冠军德国队和新科世界冠军法国队。正是在曾经哀悼传奇，如今已经更名为约翰·克鲁伊夫竞技场的那座球场，荷兰队送给来访的德国队一个碾压式的3比0。在死亡之组的强势突围，似乎见证着这朵曾经无数次盛放的郁金香，从这一波数年的低谷中，渐渐的抬起了头。

▲ 荷兰队队长范戴克在3:0战胜德国的比赛中庆祝进球，图源：UEFA欧足联官网

而荷兰女足虽然起步很晚，却正处于盛世之中。在前年夏天本土举办的女足欧洲杯上，荷兰队首夺欧洲冠军称号。要知道，荷兰男足也只是在1988年获得过迄今为止唯一的欧锦赛冠军。

▲马腾斯荣获欧足联2017最佳女子球员和国际足联年度最佳女足球员，图源：荷兰足协官网

即使近期的出色战绩给人们带来一些希望，但依然很多人充满疑问，荷兰足球真的复兴了么，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之后将继续缺席大赛呢？

其实，历史和现在都给出了答案。

回顾荷兰足球的过去，上世纪80年代，荷兰曾连续缺席世界杯三届大赛。但仅两年之后， “荷兰三剑客”就率队赢得了88年欧洲杯冠军。98年荷兰在世界杯打入4强，仅仅点球惜败给巴西队而无缘决赛，却在之后的韩日世界杯连决赛圈都进不了。几十年来，荷兰足球其实一直以这种波动的方式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 图中最右的球员正是现任荷兰国家队主帅科曼，图源：UEFA欧足联官网

我也在数据中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发现：从世界杯的出线次数来看，荷兰仅排在全球第15，跟韩国和美国并列，甚至少于俄罗斯，瑞典和比利时。但从总战绩来看，荷兰高居全球第8，而场均1.9的得分和意大利并列第3，仅落后巴西和德国。而这些国家的人口和面积都数倍甚至数十倍于荷兰，且均拥有悠久足球文化和庞大足球人口。荷兰的总人口为1700万，其中竟然有超过100万的足球人口！

▲ FIFA World Cup™ - All-time rankings，图源：FIFA国际足联官网

也正是如此，依然有很多荷兰人理性地看待波动，他们知道，荷兰足球能在过去几十年里取得如此的成绩，来源于他们优秀的青训，科学的制度设计和实施，以及不断地创新；尤其是在遇到低谷时，会从实际出发发现问题及时改进。

创新足球战术极致利用球场空间

荷兰从它自身的发展中深知，一个小国，该如何通过规划，制度和管理来让自身立足于大国之列。立国如此，足球亦然。

上世纪70年代，名帅米歇尔斯带着弟子克鲁伊夫用“全攻全守”重新发明了足球，开创了足球战术和理解的新纪元。有趣的是，“433”作为对球场空间利用最大的阵型，备受荷兰人青睐，而这也源于荷兰地少人密的国家现实，以及荷兰人对空间的极致规划和有效利用。荷兰国民不仅仅将这一理念落实在围海造田、城市和水利规划、建筑设计上，同时也应用在了足球场上。

▲ 克鲁伊夫，米歇尔斯和时任的荷兰女王朱丽安娜，图源: L'Équipe

在制度设计和实施上，荷兰也不断在民主和效率间寻找着平衡。例如，市政府对于当地球队引入新的商业投资感到担忧，认为其会破坏球队和本地区整体利益/规划的协调一致，便可以行使其否决权，然而，市政府也必须找到一家同等的投资，作为替代选择，而不是一味地否决。这就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既保证了球队和城市以及城市社区的关系，同时也维护了球队本身的商业利益。

荷兰“神经刀”体质：在自由天性和复杂规则间找平衡

荷兰人擅长基于现实的不断革新，以应对不断变化的世界。荷兰的国内联赛为了和英、德、西、意、法这几个大经济体的联赛抗衡， 他们走上了重视青训的独特道路。

不仅仅从小培养本土的优秀苗子，也放眼全球，吸引高潜力的青年球员，从这里走出了罗纳尔多、伊布拉希莫维奇、苏亚雷斯等顶级巨星。

1995年博斯曼法案的实施，进一步导致荷甲联赛的没落。  

▲ 已转会的小克鲁伊维特在阿贾克斯青年队和费耶诺德青年队的比赛中，图源：Squawka

在青训体系自新世纪后呈现出老化陈旧的迹象后，荷兰也开始反思并重新改革其青训体制。比如荷兰足协要求豪门俱乐部拿出一定量的盈利，补贴给小俱乐部，帮助他们更好的培养青年球员。而诸如阿贾克斯这样的国内豪门，也依然坚持不计回报地每年支出巨额预算在青训上。

荷兰足协也在众多社区，建造免费的儿童专属足球场。据介绍，如果一个8、9岁的孩子在一些组织的比赛中展现出不错的足球天赋，平均有6家职业俱乐部的球探会关注到。

一位荷兰友人曾笑谈，荷兰人骨子里有着艺术家般的自由天性，同时，荷兰人对于规则和规划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来平衡他们的天性。如果当两者结合得好时，他们就是令强队闻风丧胆的“无冕之王”；而结合得不好时，他们就连决赛圈都进不了。

▲荷兰南非世界杯0:1输给西班牙，而四年后巴西世界杯则5:1大胜同样的对手，图源：CGTN

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何从数据上，荷兰队可以在并不出众出线次数里，取得极为优异的成绩吧。所以，那些谁都说不准的未来里，唯一可以预见的就是，“神经刀”体质（球迷用语，形容“神经病”般的超强发挥，也形容发挥不稳定）的荷兰队依然会是世界足坛最为独特的一抹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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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天安门前吃瓜少年

靠数据分析吃饭的自由撰稿人，背包客，摄影师和啤酒爱好者。过去十年居住过3大洲7个城市，旅行过50个国家和地区，目前旅居阿姆斯特丹。自从14年世界杯在某电台客座解说了荷兰队比赛后，梦想有一天还能解说荷兰队的世界杯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