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圣诞月：漫长而甜蜜的狂欢

文/陆晓霞

近年来，由于西方文化的输出，像圣诞节这样的“洋节日”在国内也备受推崇，再加上各种商业包装，圣诞节成了年轻人的狂欢盛宴。在厦门上大学的时候，有朋友在平安夜专程坐船去鼓浪屿的教堂，无关宗教，只为风雅。

在瑞典留学的时候，每逢圣诞节，也会办小型的聚会，三五好友在一起打牌喝酒吹牛，但看着别人家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灯光和孩子的笑脸，总有异乡人漂泊在外的孤单感。圣诞节于我们留学生而言，可能更多地意味着“考试+期末大作业+穷游”。

今年是在挪威生活的第三个年头，有了俩孩子，又恰逢父母来访，少了“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漂泊感，才略微感受到节日的喜庆和温暖。对挪威人而言，圣诞节不是短短的一天，而是一场漫长而温馨的甜蜜。从圣诞节前的第四个礼拜日开始，这场狂欢就拉开了序幕，直到第二年一月十三日结束。我的中国朋友常常吐槽说，没有比挪威人更热衷过圣诞节了，大概是因为北欧人民的漫长冬季时光太灰暗了，必须找点事情把这段时光填满。事实上，在挪威的圣诞月里，我并没有被浓浓的宗教气氛包围，反而从保留下的传统习俗中感受到最多的是挪威人对家庭和孩子的重视。



基督降临日（Advent）

圣诞节前的第四个周日就是“基督降临日”。按照习俗，从这天开始，每个周末点起一根蜡烛，每周多一支，直到第四根蜡烛点燃，圣诞节就来临了。而每个家庭也在这天开始，认真打扫装扮自己的房子。孩子们和大人一起把七角星灯和各种圣诞装饰拿出来布置房子，并准备圣诞卡片的制作。大多数家庭会戴上圣诞帽，专门拍上一组照片，作为付印的DIY圣诞卡片的封面。大一点的孩子，会买来卡纸，亲手制作几张圣诞卡送给朋友。

圣诞礼物日历（Adventskalender）

挪威父母们会给家里的孩子们准备一个圣诞礼物日历，传统的日历就是一个挂满礼物袋的挂历，商店里有卖各种造型和款式的。而朋友70多岁的挪威婆婆花了三个月时间给她孩子绣了一个精美的日历，可以用一辈子，孩子长大了，看到这个日历，脑海中满是每年12月的甜蜜时光，将是无比珍贵的回忆。孩子在12月1日至24日，每天拆开属于当天的礼物，让整个12月的早晨都充满了期待和惊喜。对于小朋友而言，礼物袋里通常是放巧克力糖果小玩具，小小的礼物就能带给孩子一天的欢乐。

圣露西亚日（Saint Lucia）

每年的12月13日是挪威的圣露西亚日，这是挪威圣诞月活动的重头戏。这天，挪威的幼儿园和学校，都会举行庆祝活动。通常是孩子们身穿白袍，手持蜡烛先进行赞颂露西亚的颂歌表演，然后和家长一起在幼儿园用早餐，品尝传统面包lussekatter。去年圣露西亚日，万达刚过一岁，阿姨领着坐在台下看大班的小朋友们表演，懵懂无知的他和小伙伴们兴奋得手舞足蹈。而大一点的小朋友会在人群中搜寻自己父母的身影，轻轻挥手示意，再甜甜一笑跟着大伙唱歌，场面庄重而温馨。孩子们也超有节日主角的成就感。



圣诞美食

虽然像中国的传统节日一样，有些节日的传统风俗在城市里已经不复存在，但跟古今中外所有的节日一样，无论传统如何变迁，节日前的大宴前近于无节制的烹调和烘烤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和我大中华的节日美食不可媲美，但挪威的传统美食也颇具特色。如果你问挪威人圣诞晚餐吃什么，十个人里有八个会说是Ribbe（猪排）和Pinnekjøtt（盐渍羊排），还有两个吃鱼和火鸡。Ribbe是国内常见的带排骨的五花肉，通常的做法是五花肉表皮用海盐和胡椒粉腌渍，扔进烤箱小火慢烤，只待五花肉的表皮烤得金黄酥脆，五花肉又肥嫩鲜香，切成小块全家人一起分享。Pinnekjøtt是盐渍风干，有时是烟熏过的羔羊肋排。最传统的做法是使用桦木条烧烤——也是本道菜得名的原因。风干的羊排需要泡水去除咸味，我们第一次做的不得要领，结果咸的眼泪掉下来。Lutefisk是碱水泡过的鳕鱼干，在烤箱中烹调。虽然鳕鱼干一直是圣诞大餐中最重要的一道菜，但由于其特殊的气味和外观，很多外国人包括我到现在都没有尝试的勇气。

小朋友们对这些节日大餐自然兴趣不大，甜点才是他们的心头好。传统的挪威人會在节日前一周开始预备7种不同的圣诞饼干，所有饼干都必须是家庭手工烘烤，即使在生活节奏加快的现代家庭中，超市有很多可选的饼干成品，但是人们仍旧保持着自家烘焙的传统。其中，pepperkake (姜饼)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早在12月初，孩子们就和大人一起，制作姜饼小人涂上糖霜，用红线挂起来作为房子和圣诞树的装饰。孩子们边做边吃，玩得不亦乐乎。去年我们曾创下圣诞月做了三次姜饼的记录，因为大人小孩一起动手，有吃有玩有互动，比玩橡皮泥有意思多了。此外，grøt（甜粥）也是小朋友的最爱。主要由米和牛奶煮成，依个人口味添加肉桂粉，黄油和糖。就像我们在饺子里放钱币一样，挪威人也会在粥里放杏仁豆讨彩头，如果你吃到杏仁豆中彩，就可以问长辈拿礼物。有了礼物的动力，孩子们吃得更欢了。

圣诞礼物

直至近代，挪威还没有圣诞老人的传统。全家人享受完丰盛的圣诞晚宴，坐在圣诞树旁唱歌做游戏，最后由家里年龄最小的识字的孩子来分发期盼许久的圣诞大礼。没有圣诞老人派发礼物，爸爸妈妈的礼物自然只能由小朋友自己准备。大一点的孩子会拿自己的零花钱给爸爸妈妈准备一份小小礼物；而像我们家2岁的小朋友，则在幼儿园阿姨的帮助下准备礼物。去年的礼物是一个放蜡烛的小杯子，小朋友们用彩色颜料信笔涂鸦一番，便成了独一无二的礼物。今天去接小朋友的时候，阿姨告诉我今天他们一天都在制作圣诞礼物，我也不禁期待起来。

剥去宗教的外壳，不管岁月习俗如何变迁，挪威漫长而温馨的圣诞月，就如我们农历新年一般，主题永远只有家庭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