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泰国性产业色情酒吧

泰国性旅游产业故事之二:我的“陪嫖”日记

泰国旅游性产业故事之一:她的盛夏,他的黄昏

(荷兰在线特约专稿)如果说荒木经惟(Araki Nobuyoshi,日本摄影师、艺术家)镜头底下的日本妓女是欢愉的,纵情的,集怪诞和鲜美于一体,有如人体做的刺身,挑战着感官世界的极限,那么加拿大摄影师盖瑞·鲍姆(Gerry Yaum)镜头下的泰国妓女则彻底地卸下了这层情色的糖衣。她们僵硬地站在镜头面前,面无表情,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像被超高精度的扫描仪仔细扫瞄过那样,毛发匕现,只差蒙上一层保鲜薄膜,再印上黑白条码,便可出售。显然,鲍姆的作品抽离了人们对色情业的浪漫想像,妓女被最大限度地还原为商品,虽然非常残酷,但在某种程度上,却比荒木经惟的作品要更接近性产业的本质。

安塞尔(化名)来自德国,43岁,在法兰克福有家有室,因为生意上的联系,会偶尔来泰国出一趟差。他说我可以跟他去“嫖妓”,没有问题,泰国人早见怪不怪,最多被人误当成他的女朋友,一起物色3p对象而已。

“我也做过一阵子记者梦的……年轻的时候,”他边说边把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枚精致的袖扣。“记得当年柏林墙倒塌,我还写过长篇报道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不时瞟上一眼巷子两侧弯腰翘臀,拼命挤出乳沟招揽生意的人妖们。“他们比很多吧女都好看,没错吧!可惜脚太大,腰又过细,看上去有些比例失调。”他煞有见识地评论道。

在一家门面普通的色情酒吧前,安塞尔停了下来。“我记得这家!我以前来过的!”他说道,然后就径直走了进去。“妈妈桑”似乎也还记得他,一进门就给了他一个热气腾腾的拥抱。她40岁上下,穿着一套笔直的西装裙,化着精致的浓妆。好像她为之效劳的不是妓院,而是曼谷银行。她指着舞台上正在跳钢管舞的女孩子们,对安塞尔数道:“37,41,106,102号这几个,都是新来的,她们都很棒很不错的哦!”安塞尔显然并不容易忽悠,他考究的服装,打磨得一丝不苟的半月形指甲,无一不暴露着他那挑剔的本性。

舞台设计得高矮起伏,打着橘红和酱紫色的荧光。上面大约站着10来个吧女,每人攀着一根钢管,丁字裤上别着硕大的白底红字的号码,正卖力地扭动着臀部。看得出来,为了达到最好的卖相,她们从耳朵到脚指都仔细地修饰过,有的还像埃及艳后似的,系着一条金缕腰带。安塞尔偷偷对我说,他觉得19号很“hot”,简直堪比超模,不过应该价格不菲,所以不确定是否应该叫她的号。话音刚落,19号就被邻座一个肥胖的络腮胡叫了下来。安塞尔失落地撇了撇嘴,只好继续筛选。

他又选中了30号,一个看上去只有15岁,却坚持说自己20岁的少女,皮肤黝黑,长相颇为原始,眼睛黑百分明,透露着一股乡下女孩的稚气。她只会说三到四句英语,而且总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安塞尔为了她买了一杯可乐之后,就礼貌地把她打发走了。她在后台换了一套白色荧光比基尼,又重新回到台上,再次卖力地扭动起来。

安塞尔为没有叫19号感到有些后悔。似乎为了祢补自己,他把47号,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叫下了台。她不但能用英语打招呼,还能用西班牙语,德国,法语和日语说“我爱你。”这让安塞尔觉得相当有趣。她说她的出台费一般为2500泰铢包夜,但觉得安塞尔很合眼缘,可以为他降到2000泰铢。安塞尔连连摇头,说了三个No。“1800!”她斩钉截铁地说道:“真的不能再少了!”一边用手指在安塞尔的皮带上撩拨着,一边用渴望的眼神哀求着他。“1500。”他说。“1600啦,先生……”她继续哀求。色情酒吧的妓女们一般没有底薪,收入所得除了陪酒外,几乎来自出台费,所以我完全理解她的迫切。眼看就要成交,安塞尔又临时打起了退堂鼓。原来除了要付给她出台费以外,他还要支付酒吧的代理费,这笔费用从2012年的500泰铢/次,升到了800泰铢。安塞尔觉得这个价格无论如何与这家酒吧的档次不符。

安塞尔似乎要证明他说得没错,又带我去了一家装潢高档的酒吧。果然,那里的代理费也不过是700泰铢。坐在阔大的沙发上,下意识地抖动着二郎腿,略显烦躁的安塞尔,一口气点了三杯法国红酒(这就去了将近2000泰铢)。他说他其实希望找到一个漂亮、甜美、英语又好的女孩,可以陪上他一周左右,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只需支付一周的代理费和租金,这比支付单次的费用要低得多。他精挑细拣,直到将近午夜,一个自称来自海滨城市芭达亚,全身散发着椰肉香味的女人似乎总算满足了他的愿望,然而她的例假期却和他预定的时间不符。于是他放弃她,选择了另一位。他说如果她今天晚上表现得不错,他就会租上她一周。安塞尔的吝啬和苛刻,除了方言以外,简直找不到任何官方语言来形容。

暗访结束,我关掉口袋里的录音笔,顺着古老的运河,独自朝旅馆走去。幽暗的杨柳下,不时冒出一个个容颜憔悴的站街妓女和身材完全走样的中年人妖,据说他们则无需“代理费”,且300到500泰铢就可以成交。如果说安塞尔挑选妓女的方式就像在超市里挑选苹果,他们则是那些过了保鲜期的苹果。然而他们毕竟,且从来都不“只是苹果”。当车前灯偶尔照亮他们脸上的皱纹,多么让人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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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梆
王梆

王梆,曾从事记者、影评人和社会义工等工作。出版有电影文集《映城志》,中篇小说集和多部绘本小说集。拍摄有纪录片《刁民》,剧情片《捕鼠器和玫瑰花》等。现居英国剑桥,以驻英特约记者和写作为生,曾在《南方都市报》、《外滩画报》、《时尚先生》等报纸杂志开设专栏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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