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鹿特丹的大都会建筑事务所(Office for Metropolitan Architecture)正在兴建一座当代最不同寻常的建筑物之一:北京的中央电视台新总部大楼。计划于2008年奥运会之际完工,到时它将成为世界上最庞大的建筑物之一,同时也将是一项令人震惊的似乎摆脱了地球引力的伟大工程。
被一些质疑者称为"扭曲的油炸圈饼"的中心主楼包括两栋从L形九层基楼上矗立起的巨大的塔楼,双双向内倾斜六度。每栋100多米高的塔楼横向延伸,在空中由一个L形悬臂结构连为一体。
它的总设计师分别是大都会建筑事务所创办人、2000年普利兹克(Pritzker)建筑奖获得者、世界著名的荷兰建筑大师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以及他在大都会事务所的合伙人、年轻的德籍建筑师奥雷·舍人(Ole Scheeren)。"这座建筑物的构思是一个环状物,它既拥有内部的构架,又诠释了外部的形状,"奥雷解释说,"我们把它看作是空中折叠的管子。"
几乎毫无理智
建筑物的轮廓着重于体积而不是高度,这一点可以被看成是目前9/11事件后摩天大楼的主要风格。大楼的外部覆盖着一层不规则的钢筋交叉网格。这种"斜筋构架"(diagrid)是一种由电脑和工程衍生出来的设计,着重支撑最大的受力点。奥雷指出:"不规则的网格看上去近乎毫不理智,但实际上却真实表现了建筑物内部的力度。"
中央电视台新总部大楼将在2008年奥运会之际成为世界媒体中心,这里将容纳中国中央电视台所有部门和节目制作设施。中央电视台在未来的几年中期望能成为世界最大的媒体机构之一。总部大楼座落在大片有好几个街区那么大的公共绿地中间,相连着它的姐妹楼:电视文化中心(TVCC),TVCC大楼由两部分组成,即一个五星级豪华酒店和一个包括剧院及电视演播室的多元化演出场所。
中国的曼哈顿
中国中央电视台是中央商业区的主心建筑,这片被誉为"中国的曼哈顿"的商业区域建有300多座摩天大楼,高高耸立在北京古老的紫禁城东部。这个项目是当前轰轰烈烈地席卷中国的建筑风潮之一。来自西方的诸多明星建筑师纷纷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委任项目,如正在指挥兴建奥运体育场的瑞士的赫尔佐格&德梅隆建筑事务所(Herzog & De Meuron),以及正在建造新国家大剧院的法国建筑师保罗·安德鲁(Paul Andreu)。
大都会建筑事务所对中国的兴趣开始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雷姆·库哈斯正在哈佛大学和他的学生一起研究珠江三角洲崛起的城市化现象。而事实上,这家事务所对中国的兴趣越来越大,以至于在面临要参与纽约归零地(Ground Zero)项目竞标还是北京中央电视台新总部大楼项目竞标的抉择中,大都会事务所选择了中国。
奥雷称归零地项目"很难有效地在既定基础框架上发挥出更大的创意",而中央电视台新总部大楼的建造直接反映了中国在过去几十年来的巨大社会变革,这个变革始于邓小平在80年代初提出的市场改革,并将在奥运会时期达到高潮。
难以想象的规模
多数人认同中央电视台新总部大楼这样的建筑物目前不可能在西方国家建成,尤其不可能在缺乏空间、而时刻需要达成共识的官僚之风又甚行的荷兰。纽约现代艺术馆助理馆长蒂娜·迪卡罗认为这个建筑项目甚至无法在美国建成:"以这样的速度建筑如此的大型项目,在美国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么多的人力和劳力。他们只花了24小时浇筑了地基;他们动用了7000多辆卡车来持续浇筑。这样规模的建筑工程在美国是难以想象的。"
尽管大楼在中国独一无二,一些批评人士称由西方杰出建筑师带动下当前的建筑风潮忽视了中国本土的建筑师,而且中国城市正在经历太多太快的变化。奥雷·舍人马上指出大都会建筑事务所已在北京开设了一家办公处,并且一些中国的建筑师也参与了他们的中央电视台新总部大楼竞标项目。"我们坚持从第一天起就有中方合作伙伴参与项目。"大都会建筑事务所邀请13位中国建筑师到鹿特丹来加入项目工作,而事务所的15位建筑师也被派到北京工作:"我们想使这个项目成为两个文化间真正的对话,正是这个共同利益使我们努力工作至今。"
耗资和批判
批判声已在中国公众中响起,他们指责在这样一个仍有许多贫困人群的国家兴建这样的工程耗资过大,同时在北京这样一个地震频繁的不稳定地带建筑这样一个大胆的设计有很大危险性。
提到耗资,中央电视台计划在未来几年内扩展到200多个频道,希望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电视观众群,并拥有在全球范围内最多的广告客户。中央电视台在纳税上的支出已经超过它所获得的政府津贴,同时据估计,它未来的广告收入将能在一年内付清大楼的建设费用。
一个更可持续的中国?
更严正的指责则是针对这个项目所涉及到的社会与环境问题。"可持续性发展这个问题正越来越引起关注,"《后毛泽东时代–北京城市形象的塑造和推广》(The Making and Selling of Post-Mao Beijing)的作者、魁北克大学(Quebec University)的教授安娜玛丽·布鲁德克斯(Anne-Marie Broudehoux)如此说道。最近国际亚洲研究中心(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Asian Studies) 在阿姆斯特丹主办的一个研讨会上,她面对雷姆·库哈斯提出了自己的论点:"在中国建造梦寐以求的项目总是有可能的,因为那里的建设耗资相当低廉。为什么呢?这源于那里的劳动条件,人们每天的收入只有5到7美元,欠外地民工的工钱达到120亿美元。像雷姆·库哈斯这样的名人难道不能用自己能力来创造一个更可持续的中国吗?"
雷姆·库哈斯坚持认为参与这个建筑项目非常重要,假若错过,那甚至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因为当前在中国发生的一切影响到全人类。但是,他还是提出这样的疑问:"参与这个项目,应该以一种无关紧要的方式还是一种带动变革的方式?…我们并不是单纯地去中国建一座楼,而是在项目过程中也提出了对当权政府的一些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