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好像在向女性靠拢,不管这是一种讨好,还是发自内心的声援。
文/刘晖
(荷兰在线特约专栏)《捉妖记》燃点了国产电影票房的烟火,引爆了持续整个暑期档的票房狂欢。笔者认为导演许诚毅在提供观众轻松愉悦的观影体验的目的之外,一定曾经对影片的其他“功能”动过脑筋,比如本文想要谈及的:女性视角。
我们从人物形象入手。
男主角宋天荫何许人也?永宁村保长是也。保长的职能是什么呢?开篇我们发现他是负责调解村中大小矛盾的,但是并没有什么权威,调解想必也是经常失败的。之后我们在两位大娘口中得知他还有另一个技能——缝纫。在他和霍晓兰在家中的对话中他也说了自己最远大的理想是“煮饭加缝纫”。他在路上还在织毛衣。在胡巴生病的时候,他更加手忙脚乱,而霍晓兰反而比较冷静。这似乎是传统的女性角色。
霍晓兰呢?二钱天师,虽然级别不高,与人作战时也总居于下风,但依旧是一个很“强硬”和“勇敢”的人。尽管她的父亲死在妖怪手下,霍晓兰却还是“女”承父业成为了天师,常常与死神擦肩;在宋天荫和胡巴渐生感情的时候,尽管霍晓兰也不是完全不动容,却依然清楚意识到生活的艰辛和这笔赏金的重要性,理智始终统治着情感。这似乎是传统的男性角色。
从以上我们不难看出这两个角色的性格设置是其生理性别的传统认知相违背的。对于男性,传统意义上他们被归纳出了以下一些特质:阳刚的、统治的、勇敢的、强大的、威严的。可是喜欢煮饭加缝纫的宋天荫,调解村里家长里短的宋天荫,不会武艺不敢拯救好友的宋天荫怎么看都与上述形容词格格不入。更为荒诞的是,他还怀孕了,并且生产了。虽然生产过程没有女性那般血腥、痛苦,但他却一直挺着大肚子,而且这一点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多心理上的负担(他在面馆后面吃酸枣,孩子们童言无忌指指点点,他只是笑笑;他“生产”,是女性霍晓兰帮他接生,他事后也并不羞赧)。他还是在与卖掉胡巴的时候最割舍不下的那个人,是与胡巴接触更多的那个人(虽然是父亲角色)。
而作为女性,霍晓兰也游走在传统女性定义的边缘甚至是之外。她不温柔,也不懂持家(根本不是养在深闺),行事比较粗暴,与安隐永宁村的宋天荫相比,她一直在行走江湖,在看世界,也阅历更多沧桑,懂得生活的艰难承担着填饱肚子的责任。霍晓兰在影片的开篇和中端都是一个领导者的形象,她说去哪宋天荫就要跟着去哪,这种对男性的支配权在中国乃至世界是大部分女性所不可能拥有的“殊荣”。
电影中宋天荫和奶奶对“英雄”有过一番探讨,但很简短。大概就是奶奶认为宋天荫武艺不精,天天还游手好闲胸无大志,称不上男人。而宋天荫反而觉得自己在岗位上(煮饭加缝纫)鞠躬尽瘁,也很辛苦,况且像父亲那样抛弃妻子才算不上英雄,哪怕他仗剑江湖,是一个人人称道的大侠。这里可以看做电影公然对男性统治发出了诘问。
但是反过来,电影却没有对霍晓兰进行定义,或者说像给出“英雄”定义那样去给女性也设立一个框架。四钱天师罗刚没有因为霍晓兰身为女性而谦让她,全片也没有一个霍晓兰的对手对她的女性身份表达轻视或质疑。
电影好像在向女性靠拢,不管这是一种讨好,还是发自内心的声援。然而许诚毅并没有将这条路走到底,在电影尾声,霍晓兰因为和宋天荫意外亲吻(当然也基于二人一路的情感积淀)决意要以身相许(传统身份回归)。而在最后时刻完成了“终结反派”这一任务的也依然是宋天荫。宋天荫作为英雄并最终受到了奶奶的认可(传统男性的认可)。在他赶走胡巴的时候他好像也明白并理解了父亲抛下他的决定,这就应了戴锦华先生评《第五元素》时所说的“面对女权运动与女性主义文化勃兴所做出的策略性调整和表象层面应对”,在女性主义的护送下,电影在最后完成了对男性主义的骤然回归。
当然,影片中男女主角形象的设置也许还可以有另一个解释——为了凑齐笑料。但笔者倾向于从“导演有意为之”这个角度去理解,尽管在当代制片制度的影响下,导演能够表达主观意愿的成分很小,我还是希望赋予这部电影商业之外更多人文价值,就像有些网友所看到的“声援少数派”这一意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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