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小叛逆、着装嘻哈、玩电脑游戏、讨厌学校偶尔“越狱”,这个外表摩登赶潮流的少年,内心是很传统虔诚的藏族人。
文/Nancy Chen
青春期叛逆少年,着装扮嘻哈、玩电脑游戏、讨厌学校偶尔“越狱”,可他坚信自己是外表摩登赶潮流,内心很传统虔诚的藏族人。我就有一位这样的小伙伴朋友。
就宿滇藏边境第一个藏人家里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伴驴友需要时间一起治疗感冒,所以前后跟这三代同堂的藏族家庭生活了一周。当天见到热情好客的藏族阿爸阿妈拉、藏族儿子和他的蒙古族媳妇,她们不停给我们添酥油茶问寒问暖。直到一起吃饭前千呼万唤,这家的孙儿才姗姗下楼。家长们不停叹息道歉说孩子玩电脑上瘾了。
如果说阿爸阿妈的藏族风着装让我羡慕了许久,他家儿子媳妇的汉人便装与其交通工作相符使得我这个汉人毫无隔阂,眼前的藏族少年戴着NY棒球帽、嘻哈连帽衫和宽松裤,干净漂亮的真宗Nike运动鞋,典型的北京或纽约街头的90后!他爸爸大声说道:“多杰,跟两位姑姑打个招呼!吃完饭带她们去爬山,你自己也活动下,别天天玩电脑!”多杰嗯了声,开始蒙头夹菜吃饭,酷酷的样子颇像我家跳嘻哈舞蹈的女儿。
运动能力不错
大家连哄带骂的聒噪下,多杰无可奈何停住上楼的步伐带我们出去爬山。午后的太阳毒辣,我第一次从三千米海拔段以45度角向上饭后散步。本以为他爸爸口中的多杰整个暑假天天宅男身体虚弱,哪知道多杰在前面岩羊般轻松欢快,而我自己则越走越掉队。多杰在山腰土葬堆等我们,就藏人的土葬水葬问题开始,跟我们无话不谈。他说他爸爸的一个远亲夭折采用水葬,所以藏人不吃鱼,因为某条鱼可能分食那位远亲了。下山时他在树丛扒拉着,感叹现在天气变干燥松茸越来越难采摘,每年假期跟他老爸雨后上山总能采到些,可以晒干墩土鸡汤。当天晚上我们就尝到了囤积的美味,多杰功劳不小。
学校就像监狱
多吉开学升初三,他爸爸准备了小货车妈妈准备了杯子铺盖锅碗瓢盆。多杰跟家里人抱怨他的学校像监狱,一个月只能周末回家一次,学校管得你想越狱。我受好奇心驱使,积极要求一起上了货车送多杰去他的“监狱”。
十分钟不到货车就赶到学校,原来藏族初高中完全中学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崇山峻林见占地50多亩,五层综合楼、亭台楼阁新建现代风格、崭新运动场地、学生宿舍还分ABCD栋、8人宿舍独立厕所……比我当年大学的硬件都好的多了去了。为何还有监狱的感觉呢?
从多杰父母言谈中得知撤点并校后无论学生离学校多远多近,学校统一要求孩子住校。虽然九年义务教学免费,甚至国家补贴住宿也免费,但一个月回家一次,平时关在学校研习不准出校,剥夺了为人父母的亲子时间,譬如一起采摘松茸、教导孩子为人做事、藏文化传统的继承。难怪家长也颇有怨言。
忙完多杰的报名和宿舍床铺,多杰坚持跟我们一起回家,然后步行半小时回校。小货车座位有限,我就跟多杰站在货车后段,手扶着栏杆聊天。原来他的学校军事化管理,晚上一到点就熄灯不能出校,也没有wifi可上网。我跟他说我当年的高中甚至大学也这样。他说他跟几个不用功成绩好的聪敏小伙伴们偶尔翻墙“越狱”,从来没被抓到,言谈下颇有青春期叛逆少年的得意。
摩登着装藏人内心
下车前我问多杰,同时学习藏汉英三种语言,家里有藏蒙两种民族,你认为自己属于哪种民族? “当然藏族啦!”多杰答到“生为藏人,死为藏人。别看我喜欢嘻哈风格的音乐和服装,我们藏人外表摩登赶潮流,内心很传统虔诚的。”
至于将来的理想,他说不知道,反正北京也去旅游过了,外面的世界也就那样吧。还有高中三年的死板”监狱”生活等着呢。
之后我在拉萨街头也看到不少嘻哈着装的潮流藏族少年,看来多杰挺有代表性。相较在拉萨寺庙遇到的一位,多杰已经去过北京旅游,所以觉得自己家里通宵玩电脑更自在。拉萨的那位藏族少年,因为中文拼音的错误,他梦想着长大到北京去看北极熊。我善意地纠正他北极熊在北极,希望他某天到了北京不至于找不到北极熊而太失望吧。
多杰独自回校前,我把我的迷你ipod送他。戴着耳机更有嘻哈范儿吧,至少他可以存入自己喜欢的藏语歌曲随身听。
“突及其”(藏语谢谢的意思)多杰,分享现代藏族少年的烦恼和故事。“卡里沛”(藏语再见的意思),希望你们这一代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与未来。
(出于保护受访者的目的,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