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分享权力也就分担了责任。妻子参加工作就是共同养家。女人学会自立自强,就不会老是抱怨男人。
(荷兰在线专稿)看见前面有妈妈推着孩子闯红灯,四岁的女儿非常生气:“这个妈妈也还是一个小Baby!肯定连一岁都不到!”对于渴望长大的女儿来说,骂人年纪小就是最狠毒的言词了。我走在旁边想,小姑娘长大了以后会知道,最可恶的人,还不是年幼无知者,而是那些满腹经纶却心怀偏见的专家教授。
广东省政协委员、华南农业大学教授罗必良在政协会上说,“女孩子是一个产品,卖了二十几年,还没把自己卖出去……读博士不是个增值的事,是贬值的事。”此话引来女博士、教授和女权主义机构的强烈抗议,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予以反驳,但罗教授不以为意,坚持认为那是对女博士好。
知名学者公然歧视女性,罗教授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他之前,有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副教授何光顺建议女生第一节课用来化妆,因为她们在课堂最重要的角色,就是用美丽鼓励男生去奋斗。最近,以关心底层疾苦著称的社会学家于建嵘说:“我招博士一般招男的。如果是女的,我希望她是结了婚的,最好是生过孩子的,没结婚的就鼓励她在读博期间多谈恋爱少写论文。”在东莞扫黄引发舆论风波时,北京大学教授萧国亮说,“如果妓女得到同情,那么社会就有问题。”
他们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而是深思熟虑,甚至号称有专门研究。在2011年的一次毕业典礼上,罗必良教授就劝学生“要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理由之一是“女孩子可以保护好身材”。所以在遇到抗议时,他们通常都不是反躬自省,而是反唇相讥,何光顺副教授甚至诅咒女权主义是思想毒瘤。
葛罗莉亚·斯坦能(Gloria Steinem),美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女权运动的标志性人物、女权杂志《Ms.》的创办者之一,提出过“废学(unlearn)”的概念。她说,“所有人,男人和女人,首要的问题不是去学,而是废止所学(The first problem for all of us, men and women, is not to learn, but to unlearn)”。一块长满荆棘的土地,你得铲除荆棘才能重新耕种;荆棘长得越多,耕种就越困难。在缺乏女权主义教育的中国,教授的性别偏见更难改变。
废止所学,谈何容易。在一个极权主义国家,几乎每一个男人,生来就是大男子主义者。从小到大,他的衣食住行、学校教育和成家立业,无一不在歧视女性的社会规则中运行。他是这个体制的既得利益者,成就越高,根基越牢。你要让他废学再学,等于否定他的人生,让他不知所措。这就是为什么,专家教授会把女权主义者的反驳当作一种进攻,而感觉自己处于防卫状态。
葛罗莉亚·斯坦能给出的药方是“解放妇女也是解放男人”。女人分享权力也就分担了责任。妻子参加工作就是共同养家。女人学会自立自强,就不会老是抱怨男人。女人受了良好教育就不会那么傻,男人就可以找到灵魂伴侣。卸下一半责任的男人,就可以多陪孩子玩耍,自由享受生活。
这些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是正确的,至今仍被重复着。然而,要向权利剥夺者要回权利,还要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基本上不会奏效。就好像中国知识分子老是上演“犯颜进谏”,反复劝说“只有搞政治改革,您的统治才能长治久安”,统治者却从来不会“上当”一样。统治者早已经将压迫正当化:我这样辛苦维稳,都不是为了国泰民安吗?因此,当时就有人批评葛罗莉亚•斯坦能的主张太中产阶级,太和谐社会了。
专家教授性别歧视最新的一个例子,是将于2015年在中国举办的第15届国际量子化学大会(ICQC)公布的初步名单中,竟然没有一位女科学家。此事经《自然》杂志报道后,国际量子分子科学院(IAQMS)院士、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女科学家Emily Carter,联合明尼苏达大学的Laura Gagliardi 和洛杉矶市南加州大学的Anna Krylov两位学者发布公开信,宣布抵制此次会议。48小时内,该公开信已获得超过600个签名支持。
会议组织者承认该名单性别失衡,是工作失误。但是组委会主席、清华大学化学系教授帅志刚仍然对媒体说,“发起抵制会议的科学家的做法过于草率,也不负责任。”据女性同行称,帅志刚教授还算“不是不尊重女性科研工作者的科学家”。
有一定的性别平等意识,可能是组委会认错的原因之一。但是,有实力强大的国际同行进行抵制,恐怕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假如此事由国内女权主义者发现并抗议,得到的回应会不会又是不屑一顾,甚至反唇相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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