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示威行动的组织过程中,有一点很容易被忽略:示威应该是民主的。民主的示威应该是以征求意见为基础的。
抗议示威的浪潮从阿拉伯一路向北抵达欧洲南部,占领运动席卷全球,土耳其和巴西也前赴后继地加入,在过去的两年半内,街道和广场被全球各地的示威者赋予了新的象征意义。本月末,全球各地抗议示威活动的五十余位直接参与者会聚荷兰,在阿姆斯特丹的剧院和政治文化艺术中心De Balie上演思想的碰撞。
这个在De Balie举行的“全球抗议大会”吸引到参与各类抗议活动的各国活动家、记者、电影人及学者,覆盖英国、中欧、南欧、中东、北美、南美等国家和地区。这个将各国示威者汇集在一起的大会也可谓一次历史性的新尝试。
美国式示威:民主基础
美国奥克兰占领运动的参与者及学者提出,游行不单为决策,更为交流。有人认为每次示威都要有一个结果,但许多示威游行只是提供一个自我表达的机会,让每个人都有机会敞开胸怀聊天、聆听彼此的想法并分享信息。
在示威行动的组织过程中,有一点很容易被忽略:示威应该是民主的。民主的示威应该是以征求意见为基础的。例如:“我们准备组织一场这样的游行,你有哪些意见?”而不是:“我们准备组织一场这样的游行,你来不来?”
土耳其式示威:交流新尝试
和西方的一些“示威大国”不同,抗议示威在土耳其是种新尝试。2013年5月的土耳其示威游行是该国总理埃尔多安十年任期内出现的最大挑战。“土耳其过去几十年并没有过如此大规模的全国性示威,人们融入起义这种全新交流模式的速度让我惊讶。”在荷兰读博士的土耳其女学生表示。在抗议的示威游行中,人们看到各个城市之间的交流,不同的社区通过游行有了交集。而那些现存的社会体系和结构,也通过游行再次展现在人们面前,让人们有思考和质疑现存环境的机会。
希腊式抗议:跨越官僚
希腊在全球金融危机中重重受创,工厂接连关闭,百万人失业,而其中一家建筑材料工厂华奥美(Vio.Me.)却在工人占领后恢复了生产。来自华奥美工厂的代表在交流会上提出,华奥美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是因为在工人的占领下,工厂跨越了繁复的官僚体系,仅为工人服务。在工人联盟的带领下,化繁为简后的工厂重新运作起来。这是金融危机中希腊工人自行组织及管理工厂的首次尝试, 平等和透明化的诉求外,人们开始思考这家建材工厂的尝试。
“一个人如果挣扎,他可能会赢,可能会输;一个人如果不挣扎,他已经输了。”这位抗议行动参与者说道。
西班牙式抗议:去中心化
和其他国家相比,西班牙的抗议活动中有更多年轻身影,这和西班牙年轻人的高失业率密切相关。在西班牙的大小起义中,2011年5月抗议政府和高失业率的大规模示威游行最为著名。虽已过去数年,但这次游行到今天在西班牙的年轻人心中依然是一个标志。然而示威者发现该活动规模虽大,但由于人数众多,后排的人其实根本无法听清前排带领者的声音。于是抗议者开始去中心化模式的尝试:控制游行规模,将聚会常规化并延伸到不同社区,让每个人都能够分享到信息,让每个声音有更多被聆听的机会。
对于大规模示威游行中出现的打砸破坏行为,参与者们也进行了反思:“民主和自由应该赋予人们更多的自律性,走上街头搞破坏的诉求不是真正的民主诉求。”
英国式抗议:学生力量
以学生为代表的年轻群体是英国起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高等教育学费上涨,英国学生中爆发了数次抗议政府的游行。一名来自英国的学生代表指出,高昂的学费不在普通工人阶级的承受范围内,高等教育因此变成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的特权,这是一种社会不平等。在示威游行中,学生们开始重新思考大学的意义:大学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是一个开放的、人人有接近权的公共空间?还是一个和私人投资者相联系的盈利组织?大学是否在培养我们成为一个个有独立、批判性思维的个体?
来自英国苏塞克斯的学生抗议行动组织者认为,学生参与的好处是时间较多且灵活,这也是在很多行动中,学生总在最前线的原因。但正因为学生不工作,学生抗议的社会影响力不足。“学生参与示威活动都会让校方头痛,但没有人会过于紧张,因为他们知道学生的影响力有限。”为增强社会影响力,学生试图寻找和工人阶级的联系,说服工人阶级也加入其中。除英国外,这也是不少国家的抗议模式。
智利式抗议:重在选址
对教育的不满不仅在英国存在,在智利,因教育无法保障、质量欠佳,学生一直在与现状抗争。“对智利的工人阶级来说,如果家里有人生病,就没有钱供年轻人读书。人民不应该在教育和医疗间做出艰难的选择,这本是政府应该提供的。”智利“企鹅革命”的领导者之一提出。
2006年在智利轰动一时的学生运动“企鹅革命”是当地过去几十年内最大规模的学运,警方与学生的冲突导致首都圣地亚哥许多主要道路封闭,街头一片混乱。而领导者回看“企鹅革命”时,却找出其中不成熟的一面:“我们当时占领的是学校,占领运动应该选择重要的、能够带来更大影响力的地方,这样才能让政府做出行动。”
全球各地抗议示威的浪潮是否会继续汹涌,是否会以起义的形式继续进行无人知晓,但参与者中越来越多的年轻面孔,人们回顾及反思过往行动的态度,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