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新浪潮电影大师杨德昌回顾展巡映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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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新浪潮电影大师杨德昌回顾展巡映荷兰

有人说他是台湾社会的病理学家,有人说他的影像有如刀锋,一刀一刀解剖台湾人的精神肌理,尖锐冰冷让人浑体发颤。

有人说他是台湾社会的病理学家,有人说他的影像有如刀锋,一刀一刀解剖台湾人的精神肌理,尖锐冰冷让人浑体发颤。他的电影也不乏鲜血,不乏犯罪,正是在这黑暗中,刀尖的银光才见闪耀。杨德昌,台湾上世纪八0年代新浪潮电影最重要的旗手之一,虽然他的名字不如侯孝贤一般人尽皆知,却是许多电影大师如马丁•斯科西斯、奥利维耶•阿萨亚斯心中,带领世界电影史攀上高峰的绝世天才。

对荷兰观众来说,杨德昌是个陌生的名字,八部遗世的电影中,只有两部曾在影展播放。里头没有绚烂的异国风情,没有吸引好奇心的陌生文明,他电影中的都会地景与人生百态,是如此地贴近如此地熟悉。一手推动杨德昌电影荷兰回顾展的Eddy Appels说:”杨德昌留给我们的,不只是’台湾电影’,而是所有人都可以认同的’世界电影’!”

与杨德昌共度世界末日
2007年,还在壮年尾巴的他因癌症英年早逝,留下他最忠贞的工作伙伴与爱人 — 妻子彭铠立 — 与年幼的儿子。五年之后,杨德昌的回顾展巡回过全球各大城市,最终在2012年来到阿姆斯特丹,八部电影轮番在新落成的EYE Insitute电影博物馆与热带剧场(Tropentheater )上映,展期(12月18日-23日)横跨过人类历史中最后一个末日预言。荷兰人在世界末日的夜晚,选择与杨德昌最成熟的、也是最后一部电影《一一》共同度过,品尝过人生种种甜美忧伤的细致况味后,才得以迎来《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A Brighter Summer Day)里永不死去的青春理想,越回味越灿烂的夏日艳阳。

首度以如此全面的角度引入杨德昌的电影,主办单位也邀请了杨德昌的遗孀彭铠立与儿子尚恩参加这次回顾展。虽然媒体上不见大手笔的行销推广,开幕式播放的《恐怖份子》还是吸引了满场的观众,有的观众甚至从其他城市远道赶来,只为了一圆观赏大师作品的心愿。来自莱顿的观众Emmie Poutsma就说:”我听过杨德昌的名字已经好多年了,但一直找不到他的电影,这次有机会在大银幕上看他的作品,当然不能够错过!”

台湾新浪潮电影大师
上世纪80年代,宣扬爱国精神的政令宣导大片如《辛亥双十》一败涂地,不再能唤起台湾观众的认同感,台湾电影面临了空前的危机。为了挽救颓势,电影公司放手让年轻作家、制片担任选片工作,剧情取材更为贴近真实的台湾社会,舍弃明星采用非职业演员,改用自然写实的拍摄方式,建立新的电影形式及电影语言,促成了台湾新浪潮电影的诞生。杨德昌与张毅、柯一正及托德辰合拍的四段式影片《光阴的故事》(1982年)即被视为台湾新电影的开山之作,杨德昌以新人之姿导演的《指望》尤其广受好评,他也因此成为台湾新电影的主要旗手之一。

拥有留美电脑硕士的高学历,杨德昌却始终忘怀童年时阅读手冢治虫漫画编织起的创作大梦,终究毅然放弃高薪前景的工作,投入百废待举的台湾电影。他的电影时常从日常生活取材,背景多半不离他长大成人的台北,刻画的是都会生活里人们的孤寂失落与新旧价值的冲突,与侯孝贤的乡土风格大异其趣。回顾杨德昌的电影,即见证了台北五十年多来的变迁。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西方音乐代表的美好憧憬,与白色恐怖的理想挫败交织汇流的老台北,描述七八十年代台湾经济起飞、旧有价值饱受冲击的《青梅竹马》与《恐怖份子》,到批判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麻将》与《独立时代》,直到最后温融理解的《一一》,他的电影记录下城市的发展与兴衰,也描述了台湾人真实精神与物质面貌的改变:基隆河岸传统产业的大稻埕衰败后,退位给充满玻璃外墙办公大楼的东区,正如同台湾从传统社会迈进商业与物质主义的现代社会。

作品传承的挑战 修复与版权
杨德昌电影回顾展原本是去年〈今日台北〉(Taipei Today)台湾当代艺术节的项目之一,但在开幕前三周,却发现握有《一一》版权的日本公司破产倒闭,旗下影片遭到冻结,只好临时将回顾展从节目中抽除。”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取消’回顾展,只是暂时的’推迟’。既然是回顾展,我认为展现杨德昌电影的全貌是很重要的,”Eddy Appels说。

然而这个”展现全貌”的心愿实现起来却是无比地艰难。Eddy Appels表示,最大的困难即在于杨德昌影片版权极为分散,通常有数个主人,每个人拥有的版权百分比又不一样,导致任何关于影片的决定都万分困难,这也是目前市面上只有《一一》有DVD通行西方市场。此外Eddy Appels也指出,杨德昌电影的原片急需修复,至今只有《恐怖份子》甫经台湾中影公司数位修复计划修复,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则由马丁•斯科西斯主导的世界电影基金会修复总长四个小时的导演版。除此之外,其他五部长片及一部短片,画质皆不忍卒睹。

“虽然整个电影回顾展困难重重,我还时常得为了影片的粗劣画质跟观众道歉,但我深信我的努力是值得的。他的电影展现了对人性真正的了解与宽容,在我的眼中他绝对是可以媲美英格玛•博格曼(Ingmar Bergman)与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的电影大师,却只有这么少的人知道他的名字。应该让更多的人看见他的电影!”Eddy Appels说。

杨德昌电影回顾展将在2013年一月巡映荷兰海牙、马斯特里赫特与布雷达(Breda)等城市,详细时间表见:www.tropentheater.nl/edward-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