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古今中外的禁书史,不难发现禁书动机的基本点就是为了实现“一言堂”。
禁书这事儿,并不是咱中国的“专利”,洋人那边也一直闹得凶。希特勒曾把世界上第一个正规的性学研究中心——赫希菲尔德研究所的所有藏书、图册、论文和调查资料,一古脑儿都堆在了柏林歌剧院广场中,点了一把火化成了灰。所幸的是,研究所的创办人预感大事不妙提前跑了,没给他收集的那些宝贝儿陪法场。
作者:魏宏岭
比较古今中外的禁书史,不难发现禁书动机的基本点就是为了实现“一言堂”,而为了配合行动,总是要搬出“坏人心术”的幌子来遮掩实施者自己内心的恐慌。
民国以前,禁书的高峰是清代。“政府“的禁书工作自清代顺治年间开始,每个皇帝都三令五申。在“执行力”方面,同治年间的江苏巡抚丁日昌是“禁书先锋”,他曾开出过多达268种的禁书目录。但“淫词小说”禁而不绝,刻印这些小说的书商想出了好多办法继续“制黄贩黄事业”。
丁大人,这个穿着官服忠于皇上的卖力爷们把他自己年轻时最爱读的《红楼梦》也列入了禁书单里,但我们无法从史料中找到丁大人受那“淫书”毒害的证据来,也或许人家“革命意志”坚强,有不同于小民的脑浆吧。丁大人自己看“淫书”没影响他的成长,也没受罚,而按那时的《大清律例》对案涉“淫词小说”者:“系官革职,军民杖一百,流三千里。市卖者杖一百,徒三年;买看者杖一百。该管官弁不行查出者,交与该部按次数分别议处。”议处就是降级调走,丢官啊。但是,就是这样的严令,也难以挡住“人民群众”的一双双“好色”的眼睛,一个杭州的小姑娘,看她爸爸烧《红楼梦》就大哭着叫道:“还我宝玉,还我宝玉!”竟一直这样哭死了。当然,这个“典型案例”更成了统治者痛陈“淫书”之害的“教育范本”、“有力证据”。
禁书的理由无外是怕这些东西“有伤风化,坏人心术”。为了让禁书之举顺利进行,制造恐怖气氛便成了有权人惯使的高招,他们会散布谣言,说不光是刻印,就算是看了这类淫词小说也会惹来横祸。有一个传闻是这样讲的,说有个八股文功夫高深的孝廉去赶考,主考官欣赏他的文笔,将把的卷子拿出来欲取为压卷之作,不料隔天一看,险些惊倒——只见卷面之上竟然血迹斑斑。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细究之后才发现,是那位孝廉看《金瓶梅》太入神,以致写下的文字都带着淫风,那淫风半夜窜出除除上升竟引发了房梁上两只老鼠的欲望,两鼠行交接之事,弄到出血,鲜血滴落污了卷子,孝廉眼看到手的功名就这样给玩飞了。瞧瞧这牛皮吹的,赵本山表演《卖拐》时也没瞎忽悠成这样子吧。可是,谁信?讲这段子的人自己能信吗?
清朝的皇上们忙了半天,没建立起“精神文明”,照样亡了。
希特勒挺能耐,不光烧书,不光关研究所,还抓人杀人,把同性恋者啊性工作者啊统统给抓起来从肉体上消灭了不少。不过,这小子的第三帝国寿命也没多长,他自己也“自绝于人民”了。硬是逆着人性干事儿,下场好不到那里去!
生活在禁书时代的作者们,多数担惊受怕。以清代来说,为了逃避打击,写书的人多不敢署自己的名字,抄写、刻印的人则是换书名或是采用把几本书的不同章节组合、改写、包装的手法。这给后来的阅读者和研究者带来了无数解不开的谜,诸如写《姑妄言》的三韩曹去晶和写《红楼梦》的曹雪芹到底有没有亲戚关系这般的问题常常搅得人头痛欲裂。
禁书时代的作者,往往会十分慎重,有时也或真或假地把“劝善”的“道德大旗”当虎皮来使用。比如曹雪芹写几十回小说要经十年披阅五度删改。当然,他这么做的时候,想不到在他身后会形成一种专门猜谜的“红学”这么一种还算吃香的职业门道。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啦。
在禁书时代也有不那么尿邪的主儿,蒙古族青年才俊尹湛纳希就是这伙人中的典范。1885年这位少年时就熟读《红楼梦》的热血汉子弄出了一本《梦红楼梦》,把他认为曹老先生可能删去或想写不敢写的香艳部分以浓墨呈出,写得活灵活现,一点也不掩饰。有后来的业内人士夸赞,中国人写就的类似《查太莱夫人的情人》里的灵与肉结合起来张扬的段子,唯有《梦红楼梦》中可以见到。看来,以碱水煮就的手抓羊肉和刚挤出来的马奶为食的人,从小就贴近大自然,其精神气质也才能非凡到汉族腐儒难以比试的地步。
如今,小说在很多地方也还不是写完了就全能出版,不过,我终于看到我国的一本时尚杂志发出了侧裸的封面。横向比较,侧裸在大洋那边出现的时候,有一个叫拉里·弗林德的爷们为禁书和美国政府叫上了板,他挨过反对派的枪子儿,拖着残废的身子骨儿硬是闹到底,最后成了以个人名义就宪法修正案中“言论自由”条款打官司胜诉的第一人。看来,从“后禁书时代”走向“禁书后时代”的路还是充满光明的,虽然这道路必定曲折。
那我们在“后禁书时代”怎么生活呢?我个人的日常生活经验是这样的:第一,我不随便投稿,我怕编辑们迫于这样那样儿的原因会“硬忍着”删改我的文字,而那里面有我的思想,我不愿被阉割,少挣几两酒钱算了。第二,我不随便买书,因为我知道,能出来的,目前都不会是最好的。闷了咋办,上网看MM图片,在QQ上与“志同道合”者侃侃呗。
人需要适当地宣泄一下,男人性欲旺的时候不解欲,前列腺会出毛病,就是说会被憋坏,得一种叫“无菌性前列腺炎”的病。精神上总压抑着,也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自由”总是相对的,一个人在感觉自己“受禁受压抑”的时候,要学会调适自己。所以,那个台湾的李大师就教了我们几招“反求诸于自身“的绝活儿:撒丫子跑,装孙子,自己瞎乐等等。
硬是看什么都不顺,在家和自己生闷气不好,对着马路上的汽车硬撞更是危险。只能自己想招。我给自己的生活也扯一大旗,叫“禁书时期的非暴力不合作”。
作者简介:魏宏岭,男,46岁。政治面貌:群众。80年代毕业于医科院校,后留校任教。1994年起开始从事性与性别研究及性教育期刊编辑工作。现任广东性学会理事、《人之初》杂志编辑部主任。常用网络鉴名:跟党扯淡不如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