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坎村民主选举:一个喜庆的日子 (组图)

乌坎村民主选举:一个喜庆的日子 (组图)

中国乌坎村村民举行投票选举,所有的人都被允许驻足旁观:这是村民们将多年来填满自己腰包的党支书推下台后赢得的又一个胜利。乌坎村籍此引发了一场辩论,这个村子也被赋予了“小麻雀”的昵称 – 体格虽小却机灵敏捷。荷广通讯员Marije Vlaskamp亲临乌坎村,体验了这个喜庆的日子。

身着合体制服的年轻男子站在乌坎村中学的教室外。室内,人们正在统计选票。身佩枪支的警察在为村内的民主程序站岗,但两个月前,他们却还荷枪实弹地站在今天拥有投票权的村民的对立面。在中国,局势变化有时就是如此之快。

蔡先生的手中拿着一张选票:“我63岁了,我一辈子都还没投过票”。他要把票投给“干净的领导”。就算候选人名单上有党员或者干部,他都不会投他们的票。

非法交易
填写选票的蔡先生满头大汗。从1980年起他就有了选举权,但绰号为“财神”的前党委书记薛锦却认为选举是没有必要的,会阻碍他的非法土地交易。薛锦以不到50欧元的微薄补偿向村民征收土地,随后将这些土地卖给他的关系,使自己和同伙获利达数百万。日常的行政事务被搁置一边,上了年纪的乌坎村村民抱怨自己得不到退休金,残疾人士也说他们微薄的救济金消失在干部的衣袋里。

当村民掀起抗议活动、并通过社会媒体得到国际社会广泛关注之时,薛锦逃之夭夭。而所谓“乌坎模式”,即严肃处理百姓针对腐败和滥用职权的投诉而不去对他们实行镇压的模式,则瞬间成为社会主义智囊团成员口头的动人词汇。崇尚改革的知识分子暗示,举行赢家不一定非共产党莫属的选举应该是可行的。尽管他们在此选用了隐晦的党内行话,但这对中国来说,仍算是打破了禁忌。

透明度
正因此,本周三在乌坎村举行的选举关系到“国家利益”:一旦选举成功,就证明公民在没有共产党指示的情况下有能力组织一个透明的民主程序。目前,传统权力关系在乌坎村被搁置一边,一切要等到产生新的管理层为止。

这次选举将产生一个将于今年三月组织正式的村委会选举的委员会,也就是说,它是正式选举的序幕。但对于一辈子都没有参加过选举的村民来说,这是一个喜庆的日子。窗外阳光灿烂,操场上的扬声器中传出了歌唱美丽的青藏高原的歌声。老人们竖起了大拇指 – 他们视自己为赢家。

自由国度
来自陆丰市的警察和官员们注视着乌坎村的数千名选民。这些人特意来到乌坎,是因为村民赶走了本村的警察和村干部。这个村庄变成了一个自由的国度。在警察的目光下记录村民的辛辣言辞?踏进“临时村委会”办公室的门槛?都没问题。而这一自由则是绝无仅有的。

认为中国农民过于迟钝、不懂民主权利的政治家们亲眼看着年老的渔民走进投票点。“整个春假我们都在做准备,还进行了两次排练”,临时村委会成员杨瑟茂(音)说。而村干部逃离时带走了全村人的户籍登记,更加大了组织选举的难度。

不信任
尽管这个村子已首战告捷,但不信任的情绪仍然存在。驻扎在附近一家豪华酒店中的省级工作组正在审视土地权利问题,但进展极为缓慢。“在选出新的村领导之前,一切都被延缓了”,21岁的薛建婉(音)说。她的父亲薛金波因领导抗议行动遭逮捕,并在狱中身亡。要求归还其遗体曾是村民停止抗议活动的条件。但正如土地一样,他的遗体至今尚未得到归还。

所以,薛建婉前往投票箱的脚步满载着辛酸:“如果我的父亲还在,那他肯定正在全力投入到选举中。他将因为兴奋和喜悦而难以入睡”,她说。在家里,她的母亲正在一声不响地剥松子,双眼紧盯着自己的手。乌坎村已成为人们大谈特谈的“模式”,但她的丈夫却不会因此回到她的身边。他的灵堂上方挂着一块白色的哀悼横幅,上面写着“是不公抢走了他 – 我们要求恢复名誉”的字样。

尽管乌坎村现在深受称赞,但村民却对当局毫不信任。据他们表示,薛金波的遗体至今仍停放在警方的冷藏室也有个好处:如果就土地问题进行的谈判搁了浅,那对薛金波是被警方殴打致死的深刻怀疑会再度引起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