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荷兰价值:专访桂冠诗人拿瑟尔

寻找荷兰价值:专访桂冠诗人拿瑟尔

今年出席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的诺姆西·拿瑟尔(Ramsey Nasr)是荷兰桂冠诗人。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荷兰的这个桂冠诗人并不是政府任命的,而是由媒体界人士选举的。然而在这个日益封闭内向的社会中,这位桂冠诗人却显得格格不入,甚至被人称为“叛国诗人”。

拿瑟尔出生于荷兰,他的父亲是一位巴勒斯坦移民,母亲是本土荷兰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一直只说荷兰语,也总视自己为本土的荷兰人。他表示,直到成年以后,他才被迫面对自己的外裔背景。

作为桂冠诗人,拿瑟尔还遭到许多非议。他的诗歌和评论尤其批判本届荷兰政府,以及本届政府对反伊斯兰的自由党的依赖。他还曾收到过无数仇恨邮件。“你不是桂冠诗人,你是叛国诗人”,“你不是真正的荷兰人,滚回你的沙盒子里去,我们不要你这样的污泥在此。”这类的邮件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拿瑟尔对此却十分淡定,只说这是社会分化时期的伴随品。[media:factfile]

但桂冠诗人经常受威胁,荷兰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个地步的?荷兰曾以其百家争鸣、广纳众贤而著称,但从本世纪开始,荷兰却逐步自我封闭,民族主义和反移民情绪高涨。

荷兰价值
最能体现荷兰当前政治变调的是民粹政客威尔德斯的升起。威尔德斯自称是荷兰价值的守卫者,甚至在拍杂志照片时装扮成17世纪的荷兰英雄德劳特(Michiel de Ruyter)。

但拿瑟尔却坚信,自己才是荷兰价值的真正保卫者,而威尔德斯其实是在削弱荷兰人的民族身份。

“我对此并不感到自豪,我不想特意强调这一点。但荷兰当前面临的一个重大问题是,我们正在寻找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单一文化身份······其实荷兰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件事是,在17世纪,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意见,我们确知生活中没有确定性,万物总是在演变之中。而突然之间,我们却认为我们国家是一个完成的概念,有明确的国界,这也是我们现在自以为有清晰明确的荷兰民族身份的原因。”

荷兰是如何从包容多样性和多变性,演变到强加确定性的呢?

“我们正在面对一个巨大的倒退,这并非空穴来风。我们曾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我们曾以此为傲······但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场削弱我们民族身份的危机。”

不再开放
拿瑟尔所指的危机是文化层面上的。几个世纪以来,荷兰社会精心培育了一个丰富的辩论文化,包括出版各种极端的学说,这些学说最后被传遍全欧洲。17世纪的哲学家史宾诺莎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现在,荷兰的公共人物避免辩论,而且要消除异样的声音。拿瑟尔说,在这过程中,左右两派都一样需要承担责任。他将这个国家形容为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

“我们曾是革命性的民族,我们曾喜欢讨论,我们曾是一个开放的社会。我们曾给人们传播不同观点的自由。而现在我们却害怕得不愿再听任何人的意见。”

寻找简单的答案
作为移民的儿子,拿瑟尔承认,上世纪60、70年代移民潮的融入问题导致了今天的恐惧。但他指出,还有其他事情发生,这些事情也同等重要。全球化、国界的消逝、欧盟逐渐融入荷兰民族身份、当然还有近期的经济危机。这些全都让荷兰人自问:“究竟什么才是我们的民族身份?”

“我们挣扎着再次寻找我们的身份,对于那些信誓旦旦能提供解药的人,我们容易受其摆弄。”

拿瑟尔认为,威尔德斯拿出的解药是一种排外的荷兰文化,但对社会变迁的恐惧使人们对此迷信不已。

拿瑟尔对如何解除文化和身份危机并没有什么简单的答案。但在他的世界观中,任何简单的答案都是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