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想的是致富而不是革命

中国想的是致富而不是革命

未来的几个周日我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我将在下午两点去一条购物街,看看是不是有中国人敢在麦当劳门前放上一朵花。

去的时候我当然得留心别在那儿停下脚步。在没有做出书面工作申请的情况下,我更不能跟别人搭讪-而书面申请需要我在三天之前传真给政府。而即使这样,我仍可能遭遇为彭博新闻社(Bloomberg)工作的同事所遇到的同样的虐待,挨打、被收缴器材或被捕也并非没有可能。上周日我就已经被推搡过了。

权势
中国政府向世人展示她的权势:甚至在示威尚未明显出现的情况下,警方仍动用了所有可能的手段来防止茉莉花革命的发生。而呼吁人们在本周日前往麦当劳点购三号套餐 - 饮料、中薯条和巨无霸的呼声也因此产生,欲借此表示对一党专政的抗议。散步的意义也在于此。

茉莉花散步、茉莉花快餐:中国难道正处于阿拉伯模式革命的开端?不,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乍看起来,能引发同样变化的种子确实在萌芽:腐败是民众最大的抱怨,而贫富分化在中国更是超过了埃及和突尼斯。用于测量收入差距的Gini指数在后两个国家“仅”为0.4%,而在中国却高达0.5%。尽管拔地而起的办公大楼见证着中国超过11%的经济增长率,但普通老百姓的工资却消失在超市的收银台里。通货膨胀造成了食品价格的直线上升。

失去过多
2011年的中国是一个迅速老龄化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缺乏一个由生存机会较少的年轻人组成、准备以茉莉花革命的名义而敢于冒政治风险的主导大军。与阿拉伯国家的失业示威者相反,他们会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尽管并非每个人都能从经济奇迹中获益,但大多数人却认为他们的子女会拥有更好的生活。过去三十年间的穷追猛赶取得了如此壮观的成绩,足以继续滋养人们拥有房产、汽车和装得满满的冰箱的美梦。

年轻的中产阶级从他们的父母身上领略了“革命”-也就是文革带来的创伤(1966-1976年):无数家庭被拆散、数百万年轻人被迫上山下乡。而以毛泽东的名义打死学校教师则更是家常便饭。这一整体性的政治疯狂至今仍让人们能够感受得到。

革命就是混乱
中国漫长的历史上造反一直不断,但革命屈指可数。中国人的思想观念中,革命就意味着混乱,就是苦难和退化,但奋起反抗将人民的需求置若罔闻的统治者却是正常行为,甚至符合道德观。而反抗之后,新的强者往往会在旧的政治系统中得以接受。

那么,这种对专制国家的偏爱是否也会出现裂缝呢?裂缝是有的,而且也越来越多:私下谈话和网上发帖的言辞越发激烈。即使没有茉莉花革命,中国政府对推特、Facebook以及其它集结和动员不满情绪的网络平台也都已戒备森严。国家安全机构为扼杀抗议而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而此后,政府的智囊团就会开始运作,加班加点分析抗议的起因并提出能够减轻社会痛苦的政策措施。尽管这些措施并不能直接解决巨大的社会问题,但这个方法至少会使群众觉得地方官僚是腐败的吸血鬼,而中央政府则最为大众着想。

汉堡套餐
目前,中国人仍愿意给政府时间来逐步实现政治变革。国家也好人民也罢,二者都从数十年来一直维护一党当权的“协议”上得到了太多的好处,也就是说:为了换取富足,中国人对由政府保障社会稳定表示认可,甚至在使用西方人不能容忍的镇压手段的情况下。

简而言之:中国政府必须保证大多数中国人不必担心付不起这汉堡套餐的2.49欧元。只要这样,中国的茉莉花暂时就不会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