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痛苦了,就好像天空裂开了、坠落到了地上那么地痛苦,我的身体永远也忘不了这种痛苦。”- Icih,《羞愧与无辜》(Schaamte en Onschuld),Hilde Janssen
“那真是太痛苦了,就好像天空裂开了、坠落到了地上那么地痛苦,我的身体永远也忘不了这种痛苦。”- Icih,《羞愧与无辜》(Schaamte en Onschuld),Hilde Janssen
每年五月是荷兰庆祝二战解放与追忆战争罹难者的时节,然而在花圈与老兵流泪怀旧的面容外,二战慰安妇的故事却逐渐被遗忘在历史的陈迹中。
上世纪80年代末,韩国的慰安妇首先出面指控日军在二战时的暴行,国际舆论迫使日本成立亚洲妇女基金会,向慰安妇支付约五百万日元的赔偿金,却加上”若接受赔偿,则放弃控告日本政府的权利”的条件,因此在估计约二十万人的慰安妇中,只有266人提出申请补偿。
近年来虽然相关的直接证据逐渐浮出台面,美国和荷兰议会也在2007年提出正式的抗议,要求日本政府向慰安妇正式致歉并给予金钱赔偿,但日本政府从未正式承认“慰安妇”的存在,并在2007年终结亚洲妇女基金会。
压制与遗忘
然而在所有国家中,印尼慰安妇的处境似乎最艰难。在苏哈托政府刻意的压制下,绝大多数慰安妇的证词从未被采集,日本政府虽然与印尼政府商谈了一笔赔偿基金,这笔钱却从来没有到达慰安妇的手中。长期在印尼担任荷兰媒体通讯员、从事记者工作的人类学研究者Hilde Janssen担心随着慰安妇逐渐辞世,这段历史会永久地消逝,于是她积极投入慰安妇的访谈与纪录,深入印尼村落乡野,采集了50位慰安妇的故事。
曾以《战争的痕迹》为题、拍摄二战时被日军强迫做苦役劳工的荷兰摄影师Jan Banning也随后加入Hilde Jassen的行列,拍摄慰安妇的肖像。目前正在乌干达拍摄新素材的Banning在接受电话专访中说:“那些现已八十多岁高龄的慰安妇们,在我们访问她们时,多半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谈起那段经历。因为她们自己和所处的社会对此感到羞耻,一直把那段痛苦往事当作秘密深藏起来!”
羞耻与痛楚
Hilde Janssen表示,在计划初期他们原本也想接触荷籍的慰安妇,却没有人愿意接受采访与拍摄,她说:“那种深刻的羞耻感是所有有类似遭遇的妇女共有的痛楚,即便是在开放的荷兰,她们也不愿让别人知道她们的遭遇。”她回忆起与一位热衷于协助慰安妇的印尼妇女活动人士之间的对话:“她告诉我她觉得这些女人至少要负百分之五十的罪责,因为她们‘放弃抗拒、投降了’,”Janssen接着说:“就连跟她们站在同一阵线的人都有这种想法,就不难想像为何这‘投降'的罪恶感、羞耻感,会深深地纠缠着她们。”
然而身为慰安妇的痛苦不仅仅是受虐的那几年罢了,Janssen表示,许多的妇女因为身心严重受创,多半无法拥有幸福的婚姻或生育小孩。在极度仰赖子女安养晚年的印尼,慰安妇们的晚景十分凄凉,绝大多数人生活非常艰难。Janssen说:“她们所承受的痛苦,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她们的生命里。然而慰安妇的的遭遇并不只是历史,现在在非洲、中南美洲、东南亚,军队时常使用强暴妇女当作羞辱对方的武器,慰安妇的故事让我们认识到这种暴行的后果有多么深远,提醒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对抗这种暴行!”
影像的控诉
Banning 为受访慰安妇拍摄的肖像,目前正在荷兰鹿特丹市的Kunsthal美术馆展出。以“捕捉她们受摧残的生命中,仍保有尊严、价值的那一面”为概念,一张张巨大的肖像、一对对质问的眼睛,深深地震撼了参观的人民。相约来参观这个展览的Susan Lenzen 与Marielle Nijssen表示,除了为这些妇女感到同情、不忍外,慰安妇的”羞耻”让她们深感震撼;听到荷兰慰安妇拒绝受访,她们更是不敢相信这会发生在开放的荷兰。
Marielle Nijssen 则表示她觉得荷兰媒体对冲突地区中的妇女处境报导得太少,通常只着重在军事行动与伤亡的报导;然而身为一般平民,她们怀疑自己能做的贡献有多少。深思了几秒钟后,Susan Lenzen说:“也许就是通过不断地讨论这些话题,让媒体、政客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吧!这些暴行的后遗症实在太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