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细节里的中国经济现状

（荷兰在线特约专栏）经济数据历来都是大家所关注，尤其是GDP。当年朱镕基总理死保8%的增长率，而今李克强总理说增长在7%左右。坊间则对GDP位导向的管理方式颇有非议。

7%还是8%，只不过是个数字游戏，就像大家知道当年“保八”可以成功一样，李总理的目标也可以肯定地会基本实现。可实际经济状况如何，单纯从数字未必能看出来，到基层去，看下细节，可能更清楚。

2015年春节，我到鲁西北老家，8天内走了四五个县市，接触了老家的干部、教师、企业小老板、打工者等不同群体，从一些细节里感受到经济的阵阵寒意。

谈地方经济离不开房地产。那些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相当大一部分从事和房地产有关的行业，可这个行业却不容乐观。我一个开小工厂的表弟决定关门，回到以前打工的公司干点手艺活；而其他一两个手艺一般的，老板不肯要，说自己都在裁员呢。农村的年轻人不像前些年那样讨论哪里工资高，去哪里找工作，而是都在抱怨活儿不好找，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这是宏观大势下的必然。中国的增长过度依赖政府投资，过度依赖房地产。一旦两者都降速，首先造就的就是失业大军。当政府官员在反腐的大势下不作为，当老板们不愿投资，下游的小企业或普通劳动者就会发现日子不如以前好过了。这就是大河没水小河干的道理。

即便那些勉强支撑的，也面临着劳动力成本上升、利润减少这样的难题。更让他们头疼的事，企业辛辛苦苦经营一年，到了年底钱要不回来。给政府干活的，求爷爷告奶奶拿回几张白条。我一个给政府做设计装修的朋友，八个人的公司有100万的债务要不回来，只好借钱给工人发工资，说起来满面愁容。可政府的朋友们也无可奈何，一位在机关工作的兄弟告诉我，他们的工资，都是政府借钱发的。不卖地，政府没钱，以前的债都不知怎么还。

越是艰难，越是对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大家的心态越是焦急，越是容易做出一些非理性之事。这样的故事我听了一堆。

有个老板，朋友来借高利贷，把自己经营多年攒的2000万借出去了，俩月时间拿到了20万的利息，于是头脑发热，又借了朋友2000万给那个客户发了高利贷。就在他做梦过俩月用利息买辆大奔的时候，借贷者跑路，那一刻他连死的心都有。还有个小兄弟，听说可以投资北京一家宾馆，义无反顾地贷款20万投资了一个总额1800万的项目，预备着过几年发笔小财。这个项目在北京的哪个区，他都不知道。

这都是真事儿，这就是细节里的中国经济现状。不管您信不信，它都在这里；不管未来官方的经济数据是7.2%还是6.9%，都掩饰不住基层在大势下的彷徨与无奈。

我无法从几个县市的细节来给中国的整体经济状况定性，这本身是不科学的。可细节里也能反映不少这个国家所面临的现状：中央政府富裕、地方穷；房地产走势差影响经济，可强了更影响经济；靠投资拉动而不是靠消费，结果形成恶性循环。

我想，在数据和显示之间，应该有个平衡，别被数字所左右，所欺骗；更重要的事，在北上广深这些大城市的光鲜之外，广袤国土上每个县市、县镇都能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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