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梵关系似乎出现升温迹象,先是教皇获准飞越中国领空,而后在韩国发表公开演说,声称要与尚未和教庭建立完整关系的亚洲国家用开放的姿态推进对话。
(荷兰在线专稿)本月14日,罗马天主教皇方济各一世前往韩国进行访问,途中飞经中国领空。依惯例,教皇会向飞越国的领导人发送电报表达问候。这样的例行做法通常不会引起特别关注,但这次是中国,据说前任教皇的包机就曾被中国政府拒绝飞越领空。
梵蒂冈是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西北角高地的一个内陆城邦国家。由于教廷大部分机关均座落于梵蒂冈城内,故人们在使用“梵蒂冈”一词时,可能指梵蒂冈城国,也可指圣座或教宗的居所。
尽管基督信仰早就于唐代进入中国,但中国与教廷的关系要追溯至明朝中叶耶稣会派遣传教士来华开始。耶稣会派来的精通天文和数学的传教士利玛窦获准在中国长期居留,在北京觐见皇帝明神宗,并在士大夫中建立良好的声誉和关系,为天主教的传播开启了方便之门。1704年,教廷禁止中国天主教徒祭祀祖先和孔子,引起清帝国统治者的极大不满,史称“礼仪之争”。康熙皇帝严格限制了耶稣会在华传教活动,雍正即位后明令禁教。鸦片战争后,西方国家要求传教士合法宣教的权力,在通商口岸自由传教。此后,大批西方传教士以沿海通商口岸为基地,向内陆扩展,信徒人数猛增。
随着天主教在中国的蓬勃发展,教廷终在1942年与中华民国政府建立外交关系。1946年,教宗庇护十二世任命黎培里为教廷驻中国特命全权公使。黎培里抵达南京,觐见了国民政府主席蒋介石。梵蒂冈与中国共产党之间的不友好关系就此开始。
教皇庇护十二世严禁天主教徒同共产党人合作,并分别于1947、1949和1950年连续批准教廷圣职部发布命令,不准天主教徒接近共产党及红色组织,违者将受“绝罚”处分,即将某人从信徒团契中排除,不许他参加教会的圣礼,剥夺他作为教会成员的权利。这三个命令在中国广泛散发,造成极大影响。1948年2月,黎培里在上海主持中华全国公教教育会议,要求全国公教学校协助与服从国民政府戡乱救国的政策。1949年7月1日,又以教廷圣职部的名义颁布训令,禁止教友参加无神论组织和阅读无神论出版物。
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两岸分治,教廷与迁至台湾的中华民国政府继续维持外交关系,与大陆政府关系尴尬。
建政后共产党明确指出,要使中国天主教、基督教摆脱帝国主义政治影响,割断与外国教会的联系。1950年7月,吴耀宗、刘良模等四十人联名发表宣言,号召全中国基督教徒拥护《共同纲领》,完成“三自”(自治、自养、自传)任务。基督教会的这一举动带动了天主教会。1950年11月30日,四川省广元县天主教神父王良佐和500余名教徒联合发表了《天主教自立革新宣言》,主张中国天主教要与帝国主义割断各方面的关系,建立“三自”新教会。1951年1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欢迎天主教人士的爱国运动》的社论。自此,中国天主教界的“三自”运动从四川迅速发展到全国各地。1957年,中国天主教爱国会这一全国性的组织正式成立。
面对全国性的“三自”大潮,黎培里强烈反对中国天主教会“脱离教会圣统”。他向全国教区发表牧函,强调罗马天主教会是超政治的,不被国界线和政治分歧所局限,任何所谓的独立,都是分裂教会的行为。中国天主教“三自”运动开展后,庇护十二世在1952、1954和1958年连续发布通谕,反对中国天主教会自主自办。教廷的反对最终惹恼了新生的人民政府。1951年9月4日,南京军事管理委员会将黎培里驱逐出境。随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断绝与罗马教廷的关系。
历史纷争总该有放下的时候,中国与美日两国曾兵戎相见,几十年后也恢复了正常邦交。然而,共产党政府与梵蒂冈之间的关系始终难以缓和。中梵关系目前主要存在三大障碍:主教任命、台湾问题和“封圣”问题。
按照天主教传统,主教需要教宗任命,但中国政府认为这是对本国宗教事务的干预。另一方面,教廷也拒不承认中国天主教会的祝圣行为。2006年11月30日,天主教会为徐州教区神父王仁雷举行了助理主教祝圣仪式。随即,梵蒂冈教廷新闻发表声明,称徐州祝圣不合法。几十年间,中国政府与天主教会就神职人员的祝圣问题上争端不断。
中梵之间另一障碍是梵蒂冈与台湾的“外交关系”。目前教廷是唯一与台湾方面保持正式外交关系的欧洲国家。中华民国在梵蒂冈派驻大使,教廷则在中华民国台湾派驻参赞代办。与台湾保持邦交关系,又戳到了中国政府的痛处。
第三个障碍则是“封圣”问题。封圣是天主教的传统。2000年10月1日,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册封在清朝至民国年间的天主教受难者为圣人。他们当中有外国的传教士,也有中国籍信徒。选在共和国国庆这天封圣,对中国政府多少是个挑衅。中国政府对此提出强烈抗议,理由是被册封的人当中,有一些是帮助外国殖民者奴役中国人民的帮凶,有一些则本身品行低劣。中方指责教廷干涉中国内政,篡改历史。
中梵之间在主教任命、封圣和台湾问题上的争议是横亘在二者关系中的重大障碍。“封圣”问题或许可以商议。然而,梵蒂冈不同于其他国家,很难说会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与台湾断交。而主教任命又是教会传统,不会交给无神论政党领导下的中国天主教会。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梵关系似乎出现升温迹象,先是教皇获准飞越中国领空,而后在韩国发表公开演说,声称要与尚未和教庭建立完整关系的亚洲国家用开放的姿态推进对话。外界普遍认为,方济各这一说法是对中国发出友善信号。不过,考虑到上述几点争议,中国与梵蒂冈的关系在未来一段时间也难以正常化,教皇飞越中国领空很难说是一次重大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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