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像

国人的失落:说说孔子学院的投资与收益

(荷兰在线专稿)今年7月于葡萄牙举行的欧洲汉学学会第二十届年会上,国家汉办主任发现会议手册里同为会议赞助方的“蒋经国国际学术交流基金会”与汉办同时出现在赞助名单上,且内有一彩页广告(广告语:“国际汉学的推手——蒋经国基金会”),于是要求主办方将会议手册中有关蒋经国基金会的彩页全部撕掉。

汉办此举引起了轩然大波,与会的汉学家们纷纷指责汉办有“审查”之嫌,干扰了他们的学术自由。台湾岛内舆论亦有反弹。陆委会对此表示失望,声称蒋经国基金会赞助纯属学术交流性质,大陆方面“不友好行为”挑起两岸不必要之争议。大陆一些网民表现得似乎比欧洲汉学会和台湾更愤怒,直指汉办主任的做法“无礼”、“野蛮”,“给大陆丢了人”。有趣的是,大真正引起陆网民关注的并非汉办对学术会议的干预,而是汉办“有损国家形象”的行为。看起来,网民在乎的就只是孔子学院的国际形象。作为文化交流机构,按理说网民关心的应该是孔子学院的文化功能,却为何独独关注其对国家形象的影响?这还要从孔子学院设立的初衷谈起。

从世界文化多元化性来讲,中国输出点传统文化也没什么坏处。文化交流需要媒介,像好莱坞电影那样,得有一个加工改造。当年西方文化(尤其是宗教)传入中国的时候,也进行了改造加工,被称为“中国化”、“本土化”。中国文化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也是一样,把国家文化原封不动地搬出去,很难让外国人接受,毕竟文化传播不是一个简单的交换关系。伴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崛起,“软实力”一时间成为热门话语。孔子学院为国家看重,承担了这一宏大使命,瞬间成了香饽饽。自2004年第一所孔子学院起,截至今年9月,全世界已经有122个国家合作开办了457所孔子学院和707个孔子课堂。

类似孔子学院的交流机构在全球范围内并不少见,英国文化协会、歌德学院、法语联盟都有类似的作用。用人民大学张鸣教授的话说,这里面有两套逻辑,一是所谓价值或意识形态的逻辑,二是商业的逻辑。从国家角度,借孔子学院输出中国价值的意图是有的。中国政府一再强调要建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谨慎对待西方话语体系。说白了,不能老是听别人的,中国人也得弄出点自己的东西来。

尽管要学习汉语的外国人越来越多,但汉语培训难以赚钱,根本无法维持孔子学院的运营,眼下的情况是孔子学院宁愿倒贴钱也要吸引外国人来学习汉语。孔子学院的开办与运行需要巨额资金,这就要求国家以政府行为进行大量的拨款。面对孔子学院高昂的运营费用,国内多有存异议者。考虑到国内尚有大量贫困人口,以及教育投入不足,贫困子弟上学困难等情况,却将重金赠予国外,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那些西方国家,它们本就比中国富裕。故人们普遍认为,花费巨资送教上门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投资如此巨大,孔子学院却未必能够完成使命。令国人费解的是,这种花钱派教师、派送教材、“送学上门”的“好事”,不仅没有收到感激,反而在加拿大、美国等国受到越来越广泛的质疑与抵制。去年的12月份,加拿大大学教师协会呼吁该国各高校抵制孔子学院,切断与“中国威权政府资助、监督的机构”联系。近期美国多位大学教授更是发表公开信,呼吁美国学校中止与汉办合作开办孔子学院,理由是孔子学院有碍学术自由和教学科研独立性。

国人真正的失落感莫过于此:孔子学院的初衷在提升国家形象,投资巨大,收益却远不理想。

汉办主任“撕书”事件后,面对国人诸多指责,《环球时报》反应迅速,发文声援汉办。在《环球时报》的眼中,“撕书”成了爱国行为,国内人士的“屁股坐歪了”。这种回应其实并未真正理解到网民的失望感来自于何处。古语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家形象亦是如此,需要大量时间、金钱和努力去维护。但古语也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国家形象也是如此。我们可以主张建构中国的话语体系,不在西方话语系下亦步亦趋,但文化交流的过程中需要懂得对方的话语和思维方式。一时的冲动与不理智,极易败坏苦心经营的孔子学院形象,以及它所承担的国家形象。想着白花花流走的银子,国人的情绪也就能够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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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峄阳
刘峄阳

荷兰莱顿大学博士候选人,从事移民、宗教与跨文化比较研究。生于孔孟故里,与圣人为邻,却未曾研读儒家经典。表面放荡不羁,实则谨小慎微,于大节处不敢毁伤丝毫。喜饮酒,好与才俊把盏言欢,但酒量不济,有辱鲁人之名。中学向往作家,大学误入愤青之途,后钻研学问,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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