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式婚姻

（荷兰在线特约专稿）美国记者芭芭拉-德米克在她的成名作《我们最幸福——北韩人民的真实生活》中，描述过这样一对朝鲜情侣：热爱自由的男生俊相，在平壤最好的大学受着教育；娇美贤惠的女生美兰，在偏远的清津市担任小学老师；在他们各自决定出逃南韩之前，以情侣的身份在一起共同度过了十余年。

“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才牵手，又花了另外六年才接吻。我从来不敢想象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我离开北朝鲜的时候都二十六岁了，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怀上孩子。”美兰对芭芭拉如是说。

从牵手到亲吻花了六年，若是放在西方的date文化里来看，简直不可思议；哪怕就是在它的老朋友、同样深受儒家教化的中国来看，这样的恋爱节奏也未免太过缓慢。这个国家的爱情和婚姻，也许正如它的其他一切一样，充满了清教徒色彩的神秘感。

带着这样的想象，当我第一次见到平壤姑娘小姜的时候，着实被惊艳了一把。那是在平壤火车站，她穿着一袭紫檀色的羽绒服，闪闪发亮的皮裤、带水钻的高跟鞋，青黑色的头发烫成朝鲜当下最流行的“梨花式”，线条明快的小发卷在肩上缱绻，妆容精致。她是我们此行的导游，讲一口流利的汉语。

女生多爱余则成

“大家好，我姓姜，美女姜。”她落落大方的模样，一点不见想象之中的腼腆。同行的几位湖南大叔开始窃窃私语，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到朝鲜重温七十年代中国的模样，这位清丽又妖娆的姑娘大概让他们记起了年轻时的某位女神。她也不怯场，走上前对其中一位眼睛细长的大叔说，嘿，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孙红雷！大叔反而尴尬了，另一位同行的朝鲜导游老朴，拍了拍大叔的肩膀，“走吧，孙红雷可是小姜的梦中情人呀。”

小姜咯吱咯吱地笑了，似乎有点得意自己把大叔“调戏”了一番。后来她告诉我，因为《潜伏》最近正热播的关系，孙红雷在朝鲜非常火。而她自己也非常心仪余则成这样的人物，“坚强、有谋略，我喜欢男子汉”。

外事工作的女性很受欢迎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跟小姜逐渐熟络起来。她出生于1990年，旅游专业毕业，后来直接分配到了这家朝鲜的旅行社做中文导游。“在我们朝鲜，做老师的女人很受男人的欢迎；但是比老师更受欢迎的是从事对外工作的女人。”小姜不无自豪地说，“大概是因为我们国家这些年越来越重视国际交流了吧！”

后来我才从丹东的中国导游那里听到另一种说法：在物资奇缺的朝鲜，外事工作是为数不多的几种可以获得外国物资的工作。所以现在学习外语在朝鲜的年轻人中变得很流行，又以中文和英文为最多；会讲外语、又从事对外工作的女性受欢迎便也不足为奇了。

没有买房压力的婚姻

32岁的老朴已经是一位两岁孩子的父亲，他和家人刚刚分配到了位于大同江边的一套小公寓。对此老朴很满足，“我知道，在你们中国，男人结婚都是要买房子的。金日成主席说过，我们朝鲜的社会主义是要让人民都有房子住的…”湖南大叔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同情。后来了解到，在朝鲜，新婚夫妇理论上可以在婚后分到一处住房，不需付款，但面积、地段随机分配，家具则需要夫妇自己置办。老朴在大同江边的房子，虽然面积有限，但地段绝对黄金。

小姜今年24岁，未婚，甚至连正式的男友都没有谈过——这一点让湖南大叔们既惊讶又欣喜。上大学后她开始看一些中国的电视剧，然后照着她觉得好看的剧中人物的模样，打扮自己，也看她们怎么谈恋爱。“我不攒钱的，每个月的薪水都会用来买新衣服，偶尔也会请朋友从丹东帮忙买回来，中国衣服的款式好看些。”小姜说。

性别失调的平壤

朝鲜的法定婚龄，男性是18岁，女性是17岁。然而根据一份来自美国人口咨询局（The Population Reference Bureau），朝鲜男子平均的结婚年龄约在29岁，女子25.5岁；并且，夫妇的年龄平均相差为5.5岁，多为男子比女子年长。究其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朝鲜男性有服兵役的义务，一般时长5-10年；而女性在大学毕业后多需要进行两至三年的社会服务、“报答国家”。

另一个有趣的数据是，超过60%的平壤人口都是女性。在平壤的婚姻市场上，这是否会由于男性稀缺而导致“女追男”的现象经常发生呢？小姜说，这其实不太常见，因为适婚年龄的女性很少能跟同龄的男性交往（因为他们那时都在军营里），而那些年长较多的男性一般都会比较主动地追求比他们小许多的女性。

零跨国婚姻

整个行程中，湖南大叔们不断地开着小姜的玩笑，让她嫁到中国去。老朴很正经地出来解围：“我们朝鲜族的妇女，家族里还是希望她们嫁一个朝鲜的男人…虽然中国人民是我们的老朋友。”

事实上，与外国人结婚，对朝鲜人来说是不仅是不可想象的，而且是明文规定不合法律规定的。一个没有朝鲜国籍的男人，如果想要跟朝鲜女人有一桩被朝鲜法律承认的婚姻，唯一的可能性是首先变成朝鲜公民。

而当我问到小姜对于中国男生的看法时，她的回答很有趣：“中国男生很好啊，听说他们在家里会洗衣服。”

亲爱的小姜，你确定这不是因为中国的家庭里大多数都有洗衣机吗？
 

（出于保护受访者的目的，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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