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洗洗澡”无力扭转腐败颓局

继抛出“老虎苍蝇论”、“鞋子论”、“中国梦”之后,习近平6月18日在中共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工作会议上又有新论调。

习近平在会议上指出,党内脱离群众现象大量存在,集中表现在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这“四风”上。我们要对作风之弊、行为之垢来一次大排查、大检修、大扫除,以“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为总要求,把开展好教育实践活动作为一项重大政治任务抓紧抓好落实。

纵观习近平的全篇讲话,鲜有任何新的实质性内容。习近平不是中共历史上“大白话讲政治”的第一人,但他显然将这一政治艺术运用娴熟至登峰造极。果不其然,“照镜洗澡论”一经抛出,立即成为国内外媒体和网民关注的焦点,各界纷纷都忙于从字里行间中去揣测可能的大国走向。

那么,到底何为“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呢?按照习的表述,照镜子是以党章和先进典型为镜找差距;正衣冠是正视和端正缺点和不足;洗洗澡是指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治治病是对作风有问题党员进行教育和查处。

习的讲话无疑宣示着新一轮整风运动的开始,而这一运动的发端其实早有迹可循。习轻车简从吃自助,李克强下基层吃泡面,都可视为中共高调向“四风”宣战的前兆。然而,颇有讽刺意味的是,整风运动尚未全面拉开,文化部副部长董伟成为第一个躺着中枪的高级别官员。董在出席嘉兴端午民俗文化节开幕晚会时,因与下跪儿童合影而被网友炮轰。

习的讲话,也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毛泽东时期的整风运动,甚至连一些文字表述都有雷同。这是一个让外界不安的政治信号,因为它足够说明习在一定程度上对毛是认可的。从上世纪40年代的延安整风,到江泽民的三讲教育,再到胡锦涛的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江山几经易主,但整风运动却乐此不疲的再三上演。历史经验却已经证明,除了劳民伤财,这种运动式整风之于反腐败的效果是微乎其微的。

整风运动的必要性不言自明。薄熙来政治审判时间至今不明,刘志军被公诉方请求从轻处罚,12秒雷政富辩称与赵红霞谈恋爱,范悦辞职被允或可规避刑罚……一场场政治博弈背后,是腐败形势的每况愈下,民众对于腐败的容忍极限已接近临界点。学者张维迎表示,过去十年,中国腐败的增长速度,可能严重超过GDP增长的速度。

尽管如此,官方仍在焦虑中竭力粉饰太平。就在最近,新华社还刊发评论称,西方多党制无法杜绝腐败,只有共产党长期执政才能最有利于解决腐败问题。但学界和民间,都对御用文人的这一谄谀之辞并不买账。有人尖锐指出,以多党制没有杜绝腐败,就反证得出一党制的好,就如同戴套不能完全杜绝怀孕几率,得出不戴套就能杜绝怀孕一样荒谬。

当今的中国和延安整风时期相比,改变是天翻地覆的。拿老办法来对付新问题,注定难以改变中国腐败形势持续恶化这一根本走向。中国腐败的根源不在于颁布了多少条法条、抓了几个刘志军,或处死几个胡长清,归根结底还是体制和制度上的问题:多党监督形同虚设、纪委政法委权力过大、司法独立步履维艰、反腐机构职能重叠、财产公开一再搁置、网络反腐遭遇审查与网络公关、学界左右派严重分化、腐败文化民间蔓延……国际反腐组织“透明国际”的亚太部主任廖燃曾一阵见血地指出,中国腐败的根源与反腐败无关,是国家政策设计层面酿成的后果。

中共不可能一夜间在国家政策设计层面作出革新。俗话讲,新官上任三把火。习自去年11月接任中共总书记已过半年,但民众期待的大刀阔斧的政改并未如期到来,反而在一些层面上有所倒退。比如,各地劳教所虽低调转型戒毒所,但劳教制度迄今仍屹立不倒;广东等地虽启动官员财产公开试点,但呼吁财产公开民主人士接连被抓;中纪委严禁截访正常上访者,但压力维稳的路径依赖并未转向;习表示共产党要能听不同声音,但媒体和网络审查不断收紧……种种迹象表明,当局目前显然还缺乏进行大规模政改的决心,乃至诚意。习的执政风格或如其儒雅中庸的外表一样,继续不愠不火地继续下去。

相比于胡温,习所经受的执政焦虑无法同日而语。政改宜早不宜迟,当今中国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已经具备了质疑乃至反抗的能力。“照镜洗澡”之类的大白话,已逐步丧失了服众的能力。大V任志强说在微博中质问,为什么每次都努力学习的是官员讲话而不是法律?学者陈子明则说,群众路线与民主路线是有内在矛盾的,群众与党对称,群众永远处于下位,死抱群众路线话语的党不可能是宪政党、选举党。还有网友表示,如果中共当真想赢回民心,就应该拿出官员财产公开等掷地有声的新政出来,在左右之间举棋不定不会讨好任何人,只会彻底割裂整个社会。

若不推行政改,照镜子,也会选择性失明;正衣冠,恐成皇帝的新装;洗洗澡,只会涤荡表面而非其里;治治病,恐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施。

整风运动的大风来袭,在新政曙光照亮陋室之前,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以上文字内容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武之阳
武之阳

武之阳,中国时政旁观者。期以慷慨激昂之辞,践行公民政治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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