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荷兰流浪者:再温暖的收容都只是起点 (组图)

一股寒流让荷兰进入白雪皑皑的严冬,好在冬季免费开放的收容中心为露宿的流浪者提供了一席安身之地。荷兰在线记者今冬走访收容中心时了解到,由于收容中心的床位和资金有限,只能提供“尽力而为”的帮助,然而流浪者心中的“寒冬”怕是再温暖的收容中心都无法独力融化的。

消失的流浪者再现荷兰街头
在荷兰阿姆斯特丹HVO-Querido社会援助机构中工作了13年的政策专员Harrie Herfs在谈及流浪者时指出,前几年已经逐渐消失在荷兰街头的流浪者近几年又逐渐多了起来。据Herfs多年的观察,流浪者大多是因为经济原因或者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而被迫流浪街头:“大部分流浪者的年龄都在30-50岁之间,或许是因为金融危机的原因吧,流浪者的数量在回落后又上升了。”

在荷兰,并不是所有的流浪者都是因为贫穷而最终无家可归。“我们接触过不少年轻的流浪者,有些刚成年,只有18岁,因为和无法和家人相处、过于叛逆等被父母逐出家门,”Herfs解释道,“但这些父母本身的受教育程度就不高,自身有很多问题,所以根本无心教育孩子。”

收容中心给每个人平等入住的机会
荷兰的收容中心在冬季都会免费对流浪者开放,其他季节则收取不同程度的费用,以HVO-Querido下属的收容机构为例,其他季节会收取每人每晚3欧元的费用,该费用包含早晚餐、床位、咖啡、淋浴,每餐有两份菜单可选,以照顾有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和不同的饮食习惯。。“全年我们一般提供75张床位,而在冬季,床位会增加至220张,” Herfs告诉荷兰在线记者,“自从降温以来,已经有近200人入住,我们只在夜间开放收容中心,早晨9点半我们会关门为下一晚做准备。”

谈及进入收容中心的门槛,Herfs表示收容中心采用‘先到先得’的政策,无论是荷兰人还是国际流浪者,都有平等的机会入住:“每一位需要床位的流浪者都可以去荷兰健康委员会(Health Council)填表登记,在表明原因并得到同意之后,就会被分配到当地的流浪者收容中心。”

“荷兰本地人入住收容中心的条件其实比国际流浪者更严格,”Herfs告诉记者,“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收容所,如果荷兰本地人想入住阿姆斯特丹的收容所,必须在阿姆斯特丹有家庭或者曾在此工作,所以在这个收容所里, 70%的都不是荷兰本地人。”

“收容中心大部分时间秩序井然”
在Herfs的陪同下,荷兰在线记者参观了整个收容中心。在男性和女性流浪者的入住安排上,收容中心将男性安排在二、三层,女性则在靠近警卫室的第一层。“将女性的房间安排在警卫室旁边是为了她们心里觉得安全些,虽然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儿,”Herfs告诉记者,“因为男性流浪者占大多数,10位男性流浪者后才有1位女性流浪者入住。”

“每个人在登记进入时都有自己的固定床位,一般11点大家都会就寝,早晨7点工作人员会叫大家起床,需要淋浴的可以在早饭前去浴室淋浴,”Herfs告诉记者,“当然我们有自己的管理规定,比如酒、毒品和具有攻击性的行为在这里是明令禁止的,如被工作人员发现会警告一次,如果警告无效,警卫就会赶这些流浪者出去。” 据Herfs介绍,入住收容中心的流浪者大多都尊重彼此和收容中心的规定。“特别是冬天,每个人都很珍惜这份帮助,所以即便人很多,每个人都会收敛自己的行为,”Herfs向记者表示。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并愿意进入收容中心
HVO-Querido社会援助机构每年都会在网站公开年度财务报告,一来是为了保证机构运转的透明化,二来是为政府提供拨款的参照。“我们的资金大多来源于政府和私人保险公司,少量来源于捐赠,”Herfs告诉记者,“但随着经济危机,我们所得的资金有限,所以我们只能试着用最少的资金去做最多的事儿,这很困难。”据Herfs介绍,阿姆斯特丹现在大约有3000多张床位提供给流浪者,但流浪者的实际人数超过5000人,所以收容中心的床位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除供不应求的困境外,援助机构同样面临着流浪者不愿意接受收容中心帮助的困境。“我们的工作人员经常不定期的去街头寻找流浪者,告诉他们收容中心的存在,但我们也会遭到拒绝,”Herfs告诉记者,“一些流浪者本身对收容中心缺乏信任,而有精神疾病的流浪者对陌生人缺乏信任,还有一些流浪者觉得在收容中心内没有私人空间,宁愿睡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角落里。”面对流浪者的拒绝,工作人员一般会试着和这些流浪者交谈,并为他们提供棉被和食物,以获得初步的信任感。据Herfs介绍,尽管收容中心拥有网站并有工作人员不定时走上街头散发传单,但大部分流浪者还是通过口口相传的途径来到收容中心。

援助流浪者不应止于收容中心
Abraham Mebrahtu是一位从非洲途经意大利最终来到荷兰的流浪者。“我离开家到欧洲来找工作,但你知道现在到处都很难,我只能住在这里,” Mebrahtu对记者说。当问及已流浪数月的Mebrahtu是否满意收容中心提供的帮助时,Mebrahtu并没有直接回答记者的问题,而是看着四周的床位说:“这是政府提供的,但一切都很难,很难,我想找到一份工作,但还没有任何消息,很难。”

和刚刚踏入流浪者家族 的Mebrahtu相比,Wilfred Ramdin是一位“老流浪者”。“我从15岁就离开家开始流浪,其间搬进女友家又搬出,从没有过自己的家,” Ramdin坦承,“收容中心能为你提供食物、床和一个思考的时间,让我考虑明天我要从哪里开始。如果说我对收容中心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有很多,你永远都可以不满足,但我知道我是谁,我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

Herfs告诉记者,在帮助流浪者的这些年,社会上对于流浪者的态度还是很消极的。“附近的居民都不喜欢这些流浪者,他们会来投诉表示不希望看到这些流浪者,”Herfs表示,“我们为安置流浪者做努力时,人们对流浪者的态度会好一些,这也是我热爱我的工作的原因。”除了街头的流浪者之外,Herfs表示还有一些“隐形流浪者“同样值得关注:“女性流浪者少并不是因为她们都有家,只是比起男性,她们更容易找到一个栖身的地方,但为此她们需要提供性服务给‘房东’,这并不是她们满意的住所。”

“我觉得不管这些流浪者是因为贫穷或是精神疾病而最终无家可归,这都不是他们的错,”Herfs对记者说,“我们应该意识到,每个人都可能有破产或突发精神疾病的一天,如果你能意识到这点,或许会宽容一些。”对于人们有时并不友好的态度, Mebrahtu说:“我不以现在的状态骄傲,但我并不感到羞耻,我不会去主动向一位拥有一切的人介绍我自己,我也不会要求人们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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