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谈判，怎样的扯淡游戏？

第一次在中东沙漠国家卡塔尔举办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终于在加时一天后于12月8日落下帷幕。最后关键时刻大会主席阿提亚以无人提出发对意见为理由一锤定音通过一揽子决议，避免了多哈会议毫无建树，至少保证了后京都议定书第二期的存在，开启德班增强平台一轨制谈判时代。长期参加气候谈判的都筋疲力尽，刚参加会议的观察员、非政府组织人员倍感新鲜又云里雾里。气候谈判是怎样的游戏，其中又暗藏怎样的玄机？笔者以几种游戏来形容本次谈判，希望加深读者对气候变化的理解和行动力。

扑克/麻将
各国代表犹如在卡西诺赌场玩扑克/麻将游戏，挂上扑克脸谱开会。欧盟自会议开始就谈提高其2020年减少20%排放的目标，条件是美国和基础四国加入京都议定书第二期。美国代表低调行事，坚决不露出自己的底牌，不时放出冷枪指责中国年度排放世界第一，因此中国先出牌美国再出牌。中国代表常用“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指出欧美的历史责任，请欧美出牌。如此，扑克游戏陷入僵局，无人大胆行动展现气候领导力。

当然，分化为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两大阵营，也不停变换。尤其发展中国家在中国和七十七国大伞下，滋长出基础四国，小岛国等小团体。基础四国和小岛屿国家联盟在京都议定书二期延长5年还是8年等关键问题上观点相左。内部分化无疑削弱了发展中国家的集体谈判力量，外加工业化国家的崛起和新概念的提出，老牌发达国家的谈判立场日趋强硬。因此整个多哈会议不见行动，僵持耗时，若非大会主席最后一天连续五遍高喊谁反对无人应答，瞬时敲锤通过所有决议通过，否则多哈将成为世贸谈判之后的另一个失败。

国际气候谈判代表的国家利益，一国一个统一的玩家的话，那么190多个国家和地区就有190多个独立的扑克/麻将玩家在超级麻将桌台前桌下活动。NGO代表不能加入政府谈判的不透明机制，加深谈判的变换多端和谜局结果。多哈结果为绿色资金投入寥寥，长期合作、技术转让拖到将来，控温2度迫在眉睫。

拔河
气候谈判看的见的是国与国之间的斤斤计较，其背后是对发展权的坚持，人类生存权的争取，更是传统化石能源经济力量与新能源低碳转型经济力量的拔河赛。OPEC国家对卡塔尔举办的这次会议，除了漂绿形象策划外，拖住气候谈判资金进展的大腿，更几乎让“罗宾汉税”，取消对石油煤炭补贴的讨论从部长谈判中消失。参加会议的全球非政府组织机构联合签名呼吁，最后这两项实质创新解决绿色气候基金(GCF)空壳以及世界绿色经济转向的措施，没有嵌入任何正式文本。气候拔河赛代表正能量的这边，显然还需要集聚力量，长期战斗。

有意思的是会场中国和荷兰的石油公司各自的表演。中石油不仅赞助了多哈“中国角”两周的边会系列活动，会场四面墙壁两面挂满中石油钻井平台的照片，会场文件礼品包都镶满中石油的标志；甚至安排了一整天自己组织的会议。难怪有不少场内观察员抱怨与石油企业结合太紧密了，这样的PR无疑给畅谈节能减排力度大的豪言壮语一记响亮的耳光。荷兰的壳牌石油公司表现的更为精明些。作为资深顾问的David Hone大谈新市场机制改革，决口不提壳牌数年前关闭新能源研究部门，撤出新能源投资并裁员，这显示出某些发达国家的伪善和善于经营。

作为本次会议呼声最高，被赋予“气拔山兮力盖世，担当气候领导人”的连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因成功竞选后对气候变化的演讲，一度成为国际社会的亮点和多哈气候谈判的希望。可惜奥巴马顾此失彼，美国财政悬崖危情笼罩多哈会场，结果导致美国政府既没有加入京都议定书任何一期，更无分文投入绿色气候基金帮助发展中国家应对气候变化。正如绿色和平组织的Kumi在12月7日“立即行动”活动上指出，“美国政府可以花费上万亿为银行买单， 为何不能为上千亿的气候基金买单？”很多线索指向美国的两党抗衡和石油财阀对气候变化的积极干扰，对气候变化的消极行动。美国干旱、飓风等恶化的极端天气，是否能为明年美国气候政策上的拔河比赛增加感性筹码和促进理性决策呢？

零和游戏vs.多赢游戏
哈佛大学学者早就指出2012年之前的气候变化谈判属于零和游戏，也即你增我减，夸张的说也就是“你赢我输，你死我活”的扑克/麻将/拔河游戏规则。因此不难理解发展中国家基于目前化石燃料基础的GDP发展模式，提出自愿减排以争取更多的发展权和排放权。

气候变化科学家指出目前的温室气体水平已经很难守住升温2度的底线，未来三年达到450ppm的二氧化碳浓度，如果不实现快速减排，世界银行研究报告指出本世纪末升温达到4度，极端天气将成为全球的常态并引发一连串灾难性的变化。

时代发展到今天，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不能推诿光说不做了。我们生活的地球只有一个，温室大气大量堆积的大气层也只有一个。如何转变零和游戏为多赢游戏，德班平台应该可以提供全球一起实际行动节能减排，适应日益恶化的气候变化影响的机遇。这个全球协议达到的是代际公平，也即我们留给子孙后代的资源和能源，不能比前辈留给我们的少。目的在于你活，我也活，我们和我们的后代们一起活得更好。

为此联合国秘书长发话在2014年联合国会议推动各国元首，力争2015年达成全球协议，并在2020年生效。政治难产，商业个人先行，日益增加的素食主义群体和创绿的企业/城市通过自身行动给空谈的政客们上课：气候变化面前，不要玩扯淡游戏，立即行动！

(作者H.Chen是自2004年起参加联合国气候大会的长期观察员， 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