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障人士无障碍公考破冰 其后冰山尚存

“中国公考歧视第一案”原告宣海日前在安徽省为视障人士首设的无障碍考场中完成了考试，这是宣海五次报考中唯一一次有条件完成考试。中国残障反歧视公益机构称此次无障碍仅为个案，制度性缺陷尚存：“残障报考者对面试的不信任和行政部门比形象不招录残障人士的问题都等待解决。”

四次落空换回一次完成答卷的机会
4月13日，中国17省联考的安徽省公务员考试破冰迎来了首批视障考生，“中国公考歧视第一案”原告宣海就是其中之一。80后的宣海属于一级低视力残疾，之前已经连续四次报考公务员，但由于考场无法提供视障考生所需的电子阅读试卷，宣海被迫放弃考试。2012年，宣海以参加公务员考试受到歧视为由，将安徽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告上了法庭，此案被称为“中国公考歧视第一案”。虽然最终败诉，但宣海2013年第五次的公务员报考终于收到了安徽省人社厅的回复，表示会为视障考生提供电子试卷。

“我相信这不是个偶然，从考场提供放大镜、大字版考卷到这次的电子试卷，政府在对残障人士的重视程度上是有进步的。”宣海在回顾五次报考经历时说道，“虽然第一次在考试中使用电脑配读屏软件，但操作基本顺利。如果之前能够有模拟使用的机会，考试时可能会更轻松些。”荷兰在线记者从中国残障反歧视公益机构“南京天下公”残障项目负责人韩呈祥处获悉，成功参加联考的几名残障考生15日将一面印有“公考新壮举 ，破冰之楷模”的锦旗送到了安徽省残联。“送锦旗是残障考生的感谢更是期待，期待残联能更有动力。残联做出口头承诺表示无障碍考试会固定下来，但尚未确定具体的制度。”

“安徽省成为中国第一个设立视障人士无障碍公考的省份，和宣海的多次争取是分不开的，宣海一次次的要求给了残联动力和人社厅压力，”韩呈祥解释道，“而中国国务院去年8月施行的针对残障人士的《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是另一个积极的信号。”

无障碍公考仅是破冰期的开端
“宣海和其他视障考生此次参加此次公考笔试的最大现实意义是为视障人士开了一个先例，也是为残障人士争取更多的机会。如果更多的残障人士有机会进入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并树立正面形象，残障人士在公众间也会有更积极的形象。”韩呈祥说道。但韩呈祥坦言残障人士在就业时遇到的阻力并不是安徽一个省给视障人士公考机会就能扫清的：“这仅是破冰期的开端，落实残障人士的权益保护需要更多的努力。”

日前，参加此次安徽省残联专岗考试的6名残障考生发起150人的联名支持，寄出32封建议信，建议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及31个省、市社推广安徽省的做法，切实落实残障人士国家机关内按比例就业制度，保障残障人士就业权利。荷兰在线记者查阅资料后发现，中国于08年修订了《残疾人保障法》，并在《残疾人就业条例》中规定残疾人的就业比例不得低于本单位在职职工总数的1.5%。但根据“南京天下公”2012年对中国41个城市的调查，12个城市在4年内没有招录过1名残障人士，而其中18个地级市所召的残障人士比例仅为0.03%。

“中国的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并没有足够的意愿招收残障人士，达不到1.5%的标准则缴纳残疾人就业保障金的制度对行政机关来说，等于是将钱从左口袋移到右口袋，没有压力。”韩呈祥解释道，“而另一个重要原因还在人们观念上对残障人士的不认同。根据残障人士的反馈，一些政府部门在相互比形象，认为招录残障人士会影响到部门形象，所以不愿意最终录用。”

未来尚不知的破冰之旅
据韩呈祥透露，在这次公考结束后以及此前和残障人士的交流中，多数残障考生流露出对公考面试的不信任感。“面试中，考官的自由裁量权更大，之前有通过笔试、进入面试的残障考生，但面试成绩都很不理想。一位来自上海的残障考生7次考公务员，每次面试的成绩都很低。”韩呈祥称此次参加联考的几名残障考生准备在面试开始前发出声明，要求面试过程的录像公开：“如果公众能够查阅面试的录像，就等于是对主考官进行监督。如果录像中残障考生的表现良好，但最后分数很低，就说不过去。”

在残障反歧视公益机构工作的韩呈祥说，反歧视的长期目标之一是扫除制度性的障碍。“以宣海为例，即使他能够顺利通过笔试和面试，因现行的《公务员录用通用体检标准(试行)》中明确规定视力残障人和听力残障人不合格，宣海是没有办法最终通过的。无障碍笔试只是第一步，要真正维护残障人士的权益，后续问题需要一一攻克。”

谈及如何让破冰之旅步步推进，韩呈祥有自己的想法。“国际方面，中国08年加入《残疾人权利公约》对残疾人的权益保障本身是利好消息，在国际力量的监督下，政府更有可能采取行动。”韩呈祥分析称，“从中国内部来看，如何让政策制度落实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我认为一个可操作的解决方案是将残障人士的招录纳入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的绩效评估体系，而不是缴纳残疾人就业保障金；连续数年不达标的部门应受到相应处罚，这能更好地落实残障人士的招录比例。”

“这个世界没有残疾的人，只有残疾的环境，社会上缺乏一个相互理解的环境。”宣海说，“我第一次和省人社厅提出考试要求时，对方表示难以理解及量化，在多次的沟通中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要求，然而再换一个部门，换一个考试，一切又要从头再来。”宣海向荷兰在线记者透露自己计划于4月底报考本地事业单位：“但不知道会不会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