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色助学网性侵案：受害者不应被责怪

（荷兰在线特约专栏）百色助学网的主办人王杰自2006年起在所谓助学过程中性侵女生。经人举报、媒体曝光后，王杰逮捕。然而根据广州《南方都市报》报道，此事件的一系列余波，让举报者秋楚、受害女孩阿云（化名）面临巨大压力。因刑事侦查需要，王杰募集的助学资金被冻结，导致有几个拿不到助学金的女孩开始埋怨秋楚，认为是秋楚的举报害她们拿不到助学金。而阿云也因警方的调查而遭暴露身份，无法再在家乡生活。

贫困学生因调查而拿不到助学金，这个过失，绝不是举报者，更不是性侵受害者造成的，而是漫长的司法调查程序、官僚体制的怠慢，以及救助制度的缺位造成的。作为一桩性侵举报案衍生的意外结果，它说明权利弱势者，即便赢得了道理，依然有可能输掉利益。假如说，“百色助学网”丑闻暴露出某些民间公益团体管理上的混乱，主管机构难脱其责；那么同样，性侵案发生后，有关部门不出面善后，只会让受害者之间互相倾轧。脸红、受责的不该是举报者，而是救济不到位、毫无作为的当地政府部门。

应该说，白色助学网性侵案件的余波，是性侵受害者在事件曝光后受到“二次伤害”的典型案例。据媒体披露，举报性侵案发生后，警方到受害者阿云工作的地方，找她录了几次口供，还找到她的家人了解情况，不久便走漏风声，小云受到家庭和当地人的责怪，认为她“连累了家里人”。这揭示出，警方在保护受害者隐私方面，极不专业。

据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儿童安全基金女童保护项目近期发布的《2014年儿童防性侵教育及性侵儿童案件统计报告》指出，2014年，被媒体曝光的案件高达503起，平均每天曝光1.38起，是2013年同比的4.06倍。据一位家庭和儿童研究中心教授介绍，我国有3.2亿未成年人，遭受广义性侵犯的有3000多万人，遭受插入式性侵犯的未成年人多达300多万人。由此可见，我国未成年人遭受性侵犯并不是个别现象，这个群体需要社会的高度关注。

但是，如何避免性侵受害者尤其是青少年的隐私不被泄露，避免她们受到“二次伤害”，这些专业知识，在我们的司法教育和执法者那里，都极为缺乏。在国外成熟体系中，像涉及未成年的性侵案件，对问询环境有一定的要求，它要有很强的私密性，因为这个事情牵涉到未来司法社工如何帮助受伤害的孩子康复。阿云不仅在接受警方询问时没有受到很好的隐私保护，事后也未见社工和心理专家持续跟进和协助。她受到的责备完全是不必要的，也是可以避免的。当地警方应向受害者道歉，并且采取措施，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实际上，举报者秋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曾透露，报案当初“对警方的反应彻底失望”。王杰借主办助学网多年，在当地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究其实质而言，百色助学网性侵事件，已不仅是另一起女童性侵案而已，它折射出贫困地区在发展过程中，女性和女童权益因经济利益而被政府置于社会发展议程末端的现实。“捐资助学”的名义之下，在有的贫困地区，一种体制性的性索贿文化正在蔓延。

秋楚在接受媒体专访时表示，王杰常以女童和性为诱饵，暗示可以提供学生妹，以吸引捐助和投资。在事情败露之后，有的捐助人不愿站出来，只因他们本身就是这根“性索贿”链条上的合谋者。经济利益的驱使下，监管部门也缺乏意愿，去监管王杰这种特别“能折腾”、有能力为地方招来资金的人。在一定程度上，默许本身为性侵文化的蔓延推波助澜。若只是抓出了某些个人，而不斩断这只性索贿文化之手，那么，下一个受害者近在眼前。

这几天，Lady Gaga一首控诉校园性侵的新歌，在互联网上迅速流传开来。Lady Gaga通过自己的歌声发出了明确的信息：请停止责怪性侵受害者。伴随歌曲视频展现的一幕幕沉痛的故事。Gaga唱道：“除非你的世界也曾折堕尽毁，除非你也曾绝望透顶，除非你也感同身受，否则你没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作为性侵的受害者，Gaga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提醒受害者，从受侵犯的伤痛中得到拯救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它说出来，并给别人提供支持。希望百色助学网性侵事件受害者，除了受到法律的公正对待，也能受到持续关注及实质性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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