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的民主缺陷:为欧盟辩护

欧盟真的存在民主缺陷吗?不少政治学学者指出了欧盟存在民主缺陷的5个主要方面,然而一批学者则对此予以了反驳。这批人中的主要代表是吉安多梅尼科·梅乔恩(Giandomenico Majone)与安德鲁·莫拉维茨克(Andrew Moravcsik)。

可信度危机 vs 民主缺陷
梅乔恩认为欧盟在本质上类似"管制型国家"。在这里,"管制"意味着欧盟的政策应当针对市场上所出现的问题,并试图达到帕累托最优(Pareto Optimality)--也就是在重新分配资源的时候,在不伤害任何一方利益的前提下,至少使其中一方的利益得到加强。在这种理论解释之下,欧盟实际类似于各国的国内监管机构,例如竞争委员会、中央银行,甚至是法院。

如果继续扩展上述理论,那么可以自然得出一个"震惊"的结论,即欧盟机构建设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民主化。这个结论在某种程度上是显而易见的。当"民主化"后,欧盟的政策将偏向于大多数利益集团的短期利益,而少数集团的利益以及多数集团的长期利益将被忽视。这种侧重短期利益的表现就是背离了帕累托最优原则。如果欧盟由欧洲议会主导或欧盟委员会由直接选举产生,那么必将导致欧盟政策的泛政治化,即背离最优化原则。

梅乔恩认为欧盟面临的问题不是民主缺陷而是可信度危机。具体说来就是欧盟如何使欧洲公民信任自己并接受所做出的决定。梅乔恩认为解决途径是加强欧盟政策制定过程的透明性以及增强各种社会团体对欧盟政策的审查,而不是在机构制度上的根本性变革。如果欧盟增强了自身的可信任度,在梅乔恩看来,欧洲大众将会认可欧盟的正统性,而所谓民主缺陷也将自然消失。

自由政府间主义与欧洲整合
莫拉维茨克更进一步发展了上述理论。对于不少学者提出的民主缺陷5大方面,他一一做了回应。

他认为如今欧盟各成员国的议会以及媒体越来越重视控制自己的部长在布鲁塞尔的所作所。只要欧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是政府间机构,那么这种议会与媒体的审查使得欧盟决定对于各国民众来说是负责任的,因为这是各成员国内阁的决定。

莫拉维茨克进一步指出,欧盟在过去几十年中的一个重大发展就是欧洲议会在立法和欧盟委员会人选问题上的权力大幅度增强。随着权力流向具有"超国家"性质的欧盟委员会,各国政府部长在欧盟理事会的分量逐渐下降。同时,欧洲议会也越来越倾向于使用对欧盟委员会人选决议的否决权,例如在2004年10月否定了巴罗佐(Barroso)委员会的第一份名单。《阿姆斯特丹条约》也规定了某些立法程序需要欧盟理事会与欧洲议会同时通过。这就使得政府中的一些无法获得多数地位的政党在欧盟理事会投票中失利后,可以在欧洲议会的投票中重新控制局面。

对于欧盟决议过程的不透明性,莫拉维茨克不以为然。他认为相比成员国政府的决策过程,欧盟在这方面已经相当透明了,并且有增强的趋势。随着欧盟委员会越来越重视公民社会组织的意见,越来越多的团体可以在决策过程中表达自身的意见与建议。此外,一些"早期预警"机制可以确保成员国议会审查并阻止欧盟立法草案。

如果进一步分析欧盟立法过程的投票机制,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欧盟出台的政策大都除了政治状态下的中间,中左与中右集团的利益都得到顾及,只有处于极端的集团的利益被忽略。莫拉维茨克认为在欧盟作为一个依靠各国政府才能运行的机构,在采纳任何政策前都会有激烈的辩论。这使得欧盟不会采纳一些对成员国利益或社会集团有负面效应的政策。而欧盟委员会作为各成员国政府的代理,确保了政府间的讨价还价不会出现没有料想到的结果。

最后,对于泛欧洲选举,由于选民所关心的税收等领域属于成员国责任范围,因为选民自然将泛欧洲选举不看成那么一回事儿。

莫拉维茨克实际上接受了梅乔恩的"管制型国家"的理论,并发展出了自由政府间主义。这一理论在国际关系以及欧洲整合上都有重要的地位。

欧洲整合的前景
民主缺陷的问题实际上与欧洲整合的理论发展有关。欧盟是一个什么样的机构?一个政府间机构?一个超国家机构?还是说只是一个官僚机构罢了?不同理论的发展与碰撞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困惑了欧盟的发展,但是在更多方面却指出了欧盟面临的问题以及可能的解决方法。

在爱尔兰拒绝《里斯本条约》不久,法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法国在欣喜自己能重新成为欧洲焦点的同时,对如何带动欧盟走出新的危机也含有颇多疑虑,可谓喜忧参半。法国在未来有何作为,必将引起世人的普遍关注。

(文章内容及看法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与荷兰在线立场无关。)

作者:Eric 秦宁,男,1980年生于中国南京

2002年-2007年曾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与莱顿攻读商业管理与荷兰研究。2007年开始在荷兰屯特大学管理与政府学院以及德国明斯特威斯特法伦威廉大学政治学院攻读公共管理与政治学课程。主要方向为欧洲民主制度与公民社会、欧洲一体化发展与国际关系理论、导弹防御与地区安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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